葉晨將那枚結晶細細端詳一番,指尖輕撫其表面的符文紋路,只覺那股淡淡的波動竟與自己識海中的陣法脈絡微妙共鳴。
彷彿此物正是一枚鑰匙,卻不止是開啟門戶那般簡單,更像是某種精神維度的巢狀介面。
他皺了皺眉,將其收入袖中,再看向地宮深處,石門緊閉,門前兩座獅首雕像低垂著眼,似乎隨時會甦醒。
他不敢大意,繞過廢墟般的傀影殘骸,緩步靠近那座青銅門。
門上的銘文繁複晦澀,他勉強辨出其中三字:“噬骨煉”。
這是煉體宗門中最極端的一道功法,用以拆解修煉者自身骨骼,在極痛中重塑體質,唯有意志如鐵者方能不瘋不死。
他沉下心神,將“鈞”令置於門前凹槽,那枚殘缺的符文令牌一入凹位,竟引得整扇門嗡然震顫,一縷淡金光芒從裂痕處蔓延而出,與那結晶相呼應。
葉晨立即取出核心碎片,試著與令牌貼合,符紋彼此交織,隨即發出一聲低鳴。
咔噠。
那扇沉重的青銅門緩緩開啟,一股熾熱如爐的氣息撲面而來,幾乎讓人窒息。
門內不是房間,而是一段緩緩下沉的階梯,每一級都彷彿浸透鮮血,踩上去竟有微弱的溫度。
葉晨毫不猶豫踏步而下。
每一步,彷彿都在踏入一個煉獄。
不知行了多久,眼前忽然豁然開朗。
一座巨大石殿躍入眼簾,殿頂垂懸著幾十根鐵鏈。
每一根鐵鏈之下,都拴著一具殘破的骸骨,而在中央的地臺上,一口青銅大鐘靜靜佇立,鍾蓋半啟,繚繞著濃郁得近乎凝固的肉身之氣。
他剛靠近幾步,就聽見鐵鏈晃動的聲音。
唰唰唰。
那些本已死寂的骸骨竟齊齊抬頭,空洞的眼眶死死盯住他,鐵鏈宛如受控般輕顫,彷彿要掙脫枷鎖而來。
他一驚,立刻運轉神識將自身氣息壓制至極致。
但其中一具骸骨竟發出低沉的咆哮,聲音不像是腐朽亡靈,更像是一種錘鍊過無數次肉身的老者,在以最後殘魂向後輩咆哮:
“此鐘不許再開!”
葉晨頓住了,眼神變得格外凝重。
他看向那具骸骨,那是一具與其他不同的身軀,仍有淡淡肌肉紋路殘留。
指節粗大,骨架寬厚,其腰間繫著的,是一條半腐的銀紋武帶,而那種紋樣……他在《古族遺卷》中見過。
那是“骨主”一脈的象徵。
煉軀到極致者,方能得賜此紋帶,代表此人曾踏入過宗門最高殿堂,有資格以身守鍾。
他微微低頭,語氣凝重:“你是誰。”
那殘魂並未直接回答,而是猛地一震,鐵鏈迸發熾白光芒,將其死死釘在空中:“外來者……你不是鈞宗血脈,怎持其令。”
“我是撿到。”
葉晨如實道,“但我也不是入侵者,只是誤入此地。”
那骸骨沉默片刻:“既非入侵,便不該窺鍾。此鍾曾毀我宗數百弟子,也曾鑄我宗三尊古祖。你若強行開啟,便是引燃殿魂之怒。”
“我只是想找出路。”
葉晨平靜地回答,右手攤開那枚結晶。
這一刻,大鐘竟自己微微顫動了下。
骸骨彷彿凝視著他,沉默良久後道:“那你便進鍾吧。”
葉晨神色一變。
“你讓我進鍾?”
“這是唯一能離開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