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是誰呀?”趙立仁不由自主問了一聲。
旁邊幾位大嬸忍不住笑出聲。
她們大大咧咧道:“哦,趙老師就問對了,她啊,是來咱這兒插隊的知青,長得美,還單身呢,上過高中,聽說家裡父母雙職工。”
“啊,不,不是這個意思。”
趙立仁臉頰緋紅,荒也似的逃了。
拿著週刊的程望漁見左右沒人,偷摸摸去了二道畈,翻開那篇文章,遞給了正在訓練的葉暉舟。
“你看看這篇文章,看得懂嗎?”她問。
葉暉舟熟練地從滾木跳下,身形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幸而被程望漁及時扶住,拖住了他的雙臂。
噗嗤。
他高高的個頭壓來,猝不及防下,唇瓣就那麼貼在程望漁的額上。
潤潤的,軟軟的觸感襲來,像一股電流席捲程望漁全身,她身子都僵硬了,臉頰瞬間紅彤彤。
“魚魚。”
葉暉舟站穩身子,沒有注意到程望漁的紅溫,只覺得身子慥慥的,唇瓣辣辣的,便去找魚魚的眼睛。
可這次魚魚左躲右躲,還跺腳,很像周在樺說的“生氣”,一種很嚴重,類似不要他,不喜歡他的情緒。
他慌亂道:“我,我,喜歡,你。”
哐當。
右邊臥室的紙窗戶碎了一地,一顆顆腦袋相互撞擊,除了悶響,還有他們低低的慘叫聲……
一屋子人湊窗戶邊偷瞄。
然後小舟表白小漁同志的一幕,成就了葉家人心中的高光一幕!
啊!
程望漁捂住臉,羞得不要不要的。
她倉皇就要逃走,又被不依不饒的葉暉舟拉住了手臂,他還在拼命重複一句話:“我,我喜歡,你。魚魚,我,我……”
蒼天啊。
程望漁生怕葉暉舟說出更炸裂的話,她匆匆轉身,下意識抬起手捂住了他的嘴,一仰頭,目光與他對視。
他黑亮澄澈的瞳仁裡,倒影著小小的她。
那麼美那麼美的一雙眼睛。
她紅著臉,渾身跟火燒似的,又羞澀又窘迫道:“快別說了,你沒看見有人嗎?”
“沒人沒人!”
“對,咱什麼都沒看見。”
“我們那一刻都瞎了,聾了。”
屋裡傳來七嘴八舌的聲音後,程望漁感覺整個人像沖天的火藥,炸開了,裂了,人都麻了。
“我,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程望漁摳開葉暉舟的手指頭,落荒而逃。
她感覺再不走,心臟要跳出來了。
身後的葉暉舟可不懂,急著就要去追,被奶奶抓住了,然後不等他掙扎,所有人都上來了,也不管他怎麼生氣,暴躁,他們愣是沒放他走掉。
“小舟啊,奶奶問你,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從今往後只能對小漁一個女孩子說,你聽懂了嗎?”李懷素叮囑道。
葉暉舟一臉迷糊。
顯然,他不懂。
葉正猛急壞了,一改往日的忍耐和剋制,兇狠道:“我告訴你,你身為一個男人,但凡對女孩子說了這句話,你就是她的人啦,以後她說東,你不能往西,懂嗎?”
葉暉舟還是一臉懵逼。
“哎呦喂,我的爺爺啊,小舟,你都跟小漁同志表白了,你得對她負責,從今往後只能喜歡她一個姑娘。”大伯葉現光都要紅眼了。
一屋子人七嘴八舌地叮囑,教育和爭論,落在葉暉舟眼中,像草地裡的蟲子在他身上爬來爬去的。
“哥哥,奶奶是說,從今天開始,你要保護小漁姐姐呦。”葉聞的小女兒葉倩稚嫩的嗓音響起。
但她的這句話,葉暉舟聽懂了。
他混亂的眼神變了,變得強勁有力,變得蓬勃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