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見過葉暉舟獨當一面的魅力,更理解這個男人心就一點點大,一生一世就只夠裝得下一個人。
所以,她對周在樺道:“周阿姨,會有這麼一天,你相信我。”
周在樺深吸一口氣,抱了抱她,便帶著兒子離開了。
那一天,全生產隊的人都出來歡送。
往日罵了多少句傻子,現在就像抽自己多少嘴巴子。
誰也沒想到葉家還有翻身的一天。
這狠狠重新整理了社員和知青的認知,也後悔當初沒同葉家人交好,白白錯失一個結交貴人的機會。
可他們又忽然想起來,全生產隊就程望漁待葉家不一般。
她跟葉家傻子,不,不,葉家聰明蛋關係好得非同尋常,應該是最接近貴人的人啦,於是紛紛尋找程望漁,想套出點話。
可尋來找去,他們才發現,程望漁根本沒來相送。
這,這還能稱得上關係鐵?
一時間,大家又拿不準,變得猶豫起來,畢竟程知青脾氣素來不大好,也不怎麼同人親近。
“小漁呢,她怎麼沒出來呢?”張北燕到處找人。
可尋常去的地方,哪裡還有小漁的身影。
直到她忽然想起一個地方,就直辣辣奔去了,果然在二道畈發現了程望漁的蹤跡。
“小漁——”
她喊了一嗓子。
面對著牆壁的程望漁,齊耳的黑髮婉轉而動,一回首,少女的紅眸裡含著兩行清淚,要掉沒掉,看得人忍不住心疼。
“你別難過了,他們進城接受調查,搞不好過陣子就回來了。”張北燕安慰道。
程望漁搖搖頭。
她不是為這個而難過,揚起素白的手指,點了點黑漆漆的牆壁。
張北燕瞪眼看去。
呦嚯。
這牆壁上是無數的數字和字母,一行行,一列列,排得整整齊齊的,可仔細看去,就能看見那裡畫著一條條的魚,細細密密的,縱橫一牆。
“我的麻耶,這,這葉同志也忒能畫了,手藝一絕啊。讀過書的就是不一樣,哈哈哈,連這個也很數學。”張北燕又想笑,又想哭。
程望漁沒出現的日子,他得多忙呀,忙著練習,忙著進步,忙著學習,又忙著思念他的魚魚……
這思念很淺,淺得人一眼看穿,又極深,深似海,看得人雙眼淚汪汪。
“我們回去吧,再看,可有得你哭的。”張北燕道。
“好。”
程望漁轉身,與她一道下山了。
她臨走前也給周在樺提了滿滿一袋子的山參,還有一把紅豆。
周在樺想拒絕,但程望漁道:“若是恩,阿姨可以記著,是可以償還的,若是情,東西再多,也不值一提。”
那一刻,兩個女人對望著,好半晌,一個人伸手,一個人相送,就像接過了某種神秘的權杖,做了一次更深切的連線。
“小漁,你說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我不知道。”
“那你說,葉暉舟同志這麼喜歡你,他會回來娶你嗎?萬一他真的回來向你求婚,你會答應他嗎?”
“誰知道呢?”
兩個少女結伴,灑了一路的笑,也揮灑了淡淡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