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禮原地愣了半天,突然掀翻飯桌:“反了,都反了!”
“老爺,這……”老五不知該說什麼。蘇元禮強行壓住怒火:“你去,就說今日是個誤會,趕緊把人給老夫領回來。我院裡的一堆奴僕,若被長房那邊扣一夜,傳出去像什麼話啊,穎上蘇氏必將淪為滑稽笑柄!”
老五連忙又往景行苑跑,這事超出他的理解範圍,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兒子的奴僕,把老子的奴僕扣下,整個穎上就沒出過這種事兒!
氣喘吁吁跑到大門外,老五喊道:“今日是個誤會,快快把人給放了。”
李佑在裡頭回答說:“今日惡奴擅闖景行苑,不知有何陰謀,我等無權放人,須等少夫人回來處置!”
“你究竟是何人?”老五質問道。
李佑回答說:“吾乃大少爺忠僕。”
老五隻能喊道:“老爺說了,快快放人,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李佑驚訝道:“難道這些惡奴,擅闖內院閨房,竟是老太爺派來的?”
“自然不是!”老五哪敢承認。
李佑怒斥道:“既不是老太爺派來的,老太爺又怎會說既往不咎?大膽刁奴,居心叵測,竟敢假傳老太爺命令,究竟想置老太爺於何地?你姓誰名誰,還不快快報上名來!”
“我……你……”老五氣得想吐血。
李佑譏諷道:“是不是被我拆穿真面目,已經啞口無言了?”
“你……我……氣煞我也!”老五瘋狂跺腳,無端背鍋,氣血上衝,幾欲暈倒。
就在此時,鄭氏回來了。
不理眼前狀況,鄭氏慢悠悠走來,臉上沒有絲毫慍怒。她行至院門前,柔聲說道:“我回來了,開門吧。”
“咿呀!”
沉重的院門立即開啟,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鄭氏說道:“戶樞老朽,該上油了,這聲音刺耳得很。”
李佑持刀抱拳:“夫人,今日有惡奴擅闖景行苑,已被我悉數拿下關在柴房。”
丫鬟冬福突然上前,在鄭氏耳邊低語,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複述一遍。
鄭氏微笑嘉許:“佑哥兒,你很好。”
李佑回答:“分內之事。”
鄭氏又對其他家僕說:“你們也很好。”
眾家僕皆大喜,賞錢肯定少不了的。老五上前說道:“少夫人……”
“莫急,”鄭氏立即打斷,“此間事情,我還沒有理清,一樁一樁的慢慢來。”
老五欲言又止,終究沒有說話。
鄭氏突然呵斥:“來人,將那吃裡扒外的刁奴拖出來!”
誰吃裡扒外?
當然是柳夫人!
就算不是,也必須是,因為她是老太太的人,今天必須收拾一個,給老太爺、老太太那邊看。
柳夫人被拖到院中,驚恐大呼:“夫人饒命,冤枉啊!”
蘇爽亦是大驚,連忙跪下磕頭:“夫人,你饒了我娘吧,我娘沒有勾結外人。”
蘇如鶴有些心軟,說道:“娘……”
“閉嘴!”鄭氏呵斥一聲,下令道:“狠狠的打,打死打殘無算!”
“啊……夫人饒命!”
柳夫人發出淒厲的慘叫聲,或許是疼得失去理智,最後竟然喊道:“少夫人,我可是老夫人的人,你不能這樣打死我!”
“打死,給我打死!”鄭氏愈發憤怒。
眼見柳夫人被打得皮開肉綻,李佑上前提醒:“夫人,好歹要給少爺留些情面。”
這話裡的少爺,既指蘇皓,又指蘇如鶴。
只因柳夫人的丈夫,是跟蘇皓一起長大的書童。而柳夫人的兒子,又是跟蘇如鶴一起長大的書童。
鄭氏發洩一通怒火,聽得李佑求情,抬手說:“停下。”
柳夫人已經快昏死過去。
鄭氏問道:“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柳夫人有氣無力道。
鄭氏又問:“你是誰的人?”
柳夫人哭泣著回答:“我生是少夫人的人,死是少夫人的鬼。”
鄭氏冷笑:“送去治傷。剋扣院中奴僕的月錢,半個月內你自己補上,否則我就將你發賣出去!至於你貪墨的銀錢,我就不予追究了……柳夫人!”
“補上,補上,一定補上,”柳夫人驚恐痛哭道,“多謝夫人開恩,多謝夫人開恩。奴婢不是什麼柳夫人,奴婢就是一個賤婢,不敢再稱什麼夫人。不敢稱夫人了,我就是一個賤婢,奴婢是一個賤婢。是賤婢,真是賤婢……”
鄭氏懶得再理會她,吩咐道:“柴房裡的惡奴,都帶出來,我親自送回拱北苑!”
一共十九個家奴,被五花大綁著,從柴房裡全部押出。
鄭氏對那些家奴說:“走吧,隨我去見老太爺。”
令眾人散去,鄭氏只帶一個丫鬟,就邁步前往蘇元禮的拱北苑。
她站在院中喊道:“兒媳來給公公請安,今有一些惡奴,擅闖兒媳的內院。之前並不知是公公的人,如今已審問清楚,兒媳不敢擅作主張,便帶來交給公公發落。”
裡屋傳來蘇元禮的聲音:“這些惡奴,我自會處置。天色已晚,你且回去吧。”
“兒媳告退!”鄭氏行禮退出。
“嗙!”
裡屋傳來一聲悶響,卻是老太爺在砸東西。
整個人,紅如溫,破如防,暴跳如雷,鳥語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