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親自前去開門,看清來人之後,嚇得立即把門關上。
“小姐!”
周武伸手阻住,他力氣很大,生生把門推開:“小姐,我又不是賊人,你這般害怕作甚?”
陳氏退後幾步,再無之前的從容:“閣下請回。”
周武這個糙漢子,竟然羞澀吐露心聲:“自老爺流徙邊疆,我尋了小姐整整三年,從揚州一路打聽到穎上。小姐不肯見我,也不願跟我說話,我便在蘇家做了家奴。這十多年來,只盼每年盂蘭盆節,借小姐禮佛的機會,能遠遠看小姐幾眼……”
“休要胡說,你快走吧!”陳氏心慌意亂。
周武繼續說道:“我知自己卑賤,不求別的什麼。老爺當年救我母子,我這條命都是陳家給的……”
“你快走!”陳氏轉身低吼,呼吸變得急促。
周武咬咬牙,鼓起勇氣說:“小姐,我至今也未娶妻,也從來沒有近過女色。每次跟隨蘇少爺去青樓,便是他給我叫女人,我也一直守身如玉,我連那些女人的手都不碰……”
“混賬,快滾!”
陳氏終於發作,渾身顫抖著,將手中念珠砸過來。周武伸手接住,把念珠收進懷裡,小心翼翼儲存好,退出房間說:“小姐,今後有甚麻煩事,就派人告我一聲。就算豁出命來,我肯定也是要幫忙的。若是……若是小姐不願留在穎上,我便帶小姐逃去別處。我這些年也攢了些錢,可以置家立業……”
“滾!”
陳氏壓抑不住,大聲怒吼起來。
周武不敢再說,把門關好之後,羞紅著臉跑出院子。
陳氏跪地合十,胸口起伏不定,閉眼唸誦道:“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
顯然,二人私下見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
癔症,學名“分離轉換性障礙”,受劇烈精神刺激而發作,多數在一年內就能自行緩解。
在這唐末,雖無《儒林外史》,但也有類似癲狂之症。
剛開始的半個月,林淵完全隔絕自己。
端飯給他就吃,也不跟你說話,只一直不停的背書,而且還知道自己找茅房。
背完《論語》,就背《大學》,背完《大學》,再回頭去背小四書。
小四書可不簡單,雖是蒙學讀物,卻堪稱包羅永珍。一般不要求背誦,只需理解記憶,以塑造學童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
這些書本內容,林淵竟能全背下來,從頭到尾記得一字不差。一直背到《五字鑑》,這本書他沒有,只旁聽背下幾段。
林淵便去請教張守義:“先生,蛇身而牛首,繼世無文章,後面幾句是什麼?”
張守義愣了愣,隨即大喜:“你的癔症好了?”
林淵也愣住了,瞪大眼睛,吞吞吐吐道:“我……我……”
“好了便成,好了便成,不要去多想。”張守義連忙安撫。
這天傍晚。
張守義正在開小灶,教導李佑、費如鶴、林淵學習算術,蘇爽則在一邊悄悄打瞌睡。
蘇元德突然進來,朝著張守義作揖:“先生,弟子以往頑劣,擾亂課堂講學,還請先生原諒。”張守義幹了壞事,不免心虛多疑,只點頭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蘇元德又對林淵作揖:“林同學,我不該欺負你,請你原諒我不懂事。”
“不用道歉,不用道歉,我原諒你了。”林淵心有餘悸,一看到蘇元德就怕。
蘇元德又對李佑、費如鶴作揖,甚至把蘇爽都算上:“諸位同學,今後我要努力唸書,只盼能與諸位做朋友。”
李佑下意識朝張守義看去,師徒倆對視一眼,都搞不清楚啥狀況。
李佑哈哈一笑,起身拉著蘇元德的手:“都是同學,何必說那許多,快快坐下一起學算術。”
在遭到無數人排斥嘲笑之後,李佑能夠第一個接納,蘇元德感到非常高興,對李佑的觀感直線上升。
李佑心裡卻更加警惕,氣死別人爹,逼死別人媽,這是不共戴天之仇。
然後,非常頭疼,張守義硬拉著他學算術,說是今後行軍打仗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