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壽郎慘笑:“死過一回的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哈哈,咱們的造反隊伍又壯大了。”李佑非常高興。
張鐵牛心中暗自吐槽:一個老夫子,一個小書生,一個唱戲的,加上我這苦力,四個人就想造反?
雖然沒什麼信心,但張鐵牛還是忍不住幻想。
他甚至都安排好職務,若是李佑當了皇帝,張守義可以做宰相,自己可以做大將軍,陳壽郎……嗯……乾脆閹了做太監。
冷粥稍微溫熱,李佑就倒在碗裡,吩咐道:“鐵牛,扶他起來,動作輕點。”
張鐵牛哪懂得照顧人,伸手抄住陳茂生的後頸,一下就將其上半身托起,疼得陳壽郎差點又暈過去。
李佑趕忙坐近,親自給傷者喂粥。
陳壽郎張嘴喝了一口,聯想到自身遭遇,痴痴地望著李佑說:“李公子,你人真好。等我傷好了,就給你做家奴,每天唱戲伺候你。我很會伺候人的,你別嫌我身子髒。”
這話聽得李佑渾身不自在,連忙剋制情緒道:“我是要造反的,等我得了天下,便廢除賤籍,再無樂戶、家僕之分,你覺得可好?”
“沒有賤籍嗎?”
陳壽郎的雙眼亮了起來,彷彿夜空中閃爍的星辰,一股莫名的情緒被點燃。他滿腔熱血,渾身充滿力量:“李公子,我跟你去造反,你一定要當上皇帝!”
李佑微笑道:“放心,我肯定能當皇帝,你先填飽肚子再說。”
張鐵牛一手扶著陳茂生,一手摸著腰間斧頭,嘀咕:“又瘋了一個。”
經此相處,他愈發覺得張守義“瘋癲”,這人三句不離時政,痛斥藩鎮跋扈、宦官亂政,一門心思鼓動他堅定造反決心,那狂熱模樣,不像常人。
就那狂熱的態度,腦子沒問題才怪!
……
潁上管仲鎮蘇家。
老五下船之後,急忙往蘇宅趕去,他比蘇廩回來得更晚。
當日賄賂了師爺後,老五沒有立刻離開縣城,而是慢悠悠地去吃酒玩樂。
喝得微醺時,突然聽到吵嚷聲,似乎有人驚呼哪裡起火。老五並未在意,繼續把酒菜吃完,出門才發現事態嚴重,逃出來的文吏正在添油加醋地講述事情經過。
老五嚇得魂飛魄散,飛奔出城,匆忙回家。
一路衝進內院,老五累得氣喘吁吁,趴在書房門口喊道:“老……老爺,不好……不好了!”
“進來說。”
蘇元禕正在讀一本詩集。
老五彎著腰挪進書房,雙手撐住膝蓋,喉嚨乾澀道:“不……不好了……容我緩……緩一緩……”
蘇元禕皺眉問道:“是不是稅監又增稅了?”
“不……不是……”
老五喘著粗氣,稍微恢復了些,終於完整說道:“那個李佑,殺了師爺和縣尉,還殺了好多衙役,又把縣衙六房給點著了。我出城的時候,縣太爺正在組織人手救火!”
“什麼!”
蘇元禕驚得站起身來,哆嗦道:“他怎敢如此?”
老五也是心驚肉跳:“老爺,你說他會不會知道,是咱們花錢害他入獄?這廝連縣衙都敢燒,哪天要是……要是來咱家……”
“不至於,不至於,他不敢……”
蘇元禕在書房裡來回踱步,越說越心虛,彷彿李佑隨時會來取他性命。
老五提醒道:“大少奶奶那邊,李佑還有個幼妹。”
“莫要動她!”蘇元禕連忙說道,“千萬不要動他妹妹,此等亡命之徒,不可再招惹。縣衙他都敢燒,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老五解釋道:“老爺,我是說亡羊補牢,收下他妹妹做義孫女如何?”
蘇元禕連連搖頭:“不可,在縣衙殺人放火,形同造反。老夫一生清白,怎能跟反賊扯上關係?”
“那就,賞賜他幼妹一些財物?”老五試探著問。
“這倒是可以。”
蘇元禕解下腰間玉佩,叮囑道:“你把這塊玉佩拿去,再支五貫銅子,一併送到那邊去。”
老五心裡慌得不行,甚至比蘇元禕還慌,因為事情是他一手經辦的。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李佑如今下落不明,誰知是否就藏在附近?
萬一哪天他出門辦事,被李佑一刀砍死,到了陰曹地府都沒處喊冤。
亡命之徒,惹不得,惹不得!
老五滿心後悔,帶著玉佩和錢財,快步跑去安撫,從今往後,李佑的妹妹就是他的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