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擺著一個封包,拆開來看,是二十貫開元通寶銅錢。
“唉!”
李佑一聲嘆息,伸手把玩著銅錢。
活了兩輩子,他如今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古代的銅錢實物。
不似電視劇裡那麼規整精緻,眼前的銅錢有些粗糙,上面的字跡也並非個個清晰。
李萱已經能下地走路了,來到哥哥身邊:“二哥,這些是錢嗎?好多錢啊。”
“是啊,好多錢。”李佑說道。
李萱疑惑道:“有了錢,二哥怎麼還不高興?”
李佑自嘲一笑:“期望過高而已。”
崔知縣既然送來銅錢,而且封裝整齊、禮數周到,卻又不將李佑召去見面,顯然不願再多有瓜葛。
將一個有獻策之功的孩童,如此煞費苦心的疏遠,肯定是蘇皓在搗鬼啊!
這又何嘗不是蘇皓在表達誠意?
用盡心思,只為招一家僕,自不是為了招回去打罵虐待。
至少到了蘇家,李佑與妹妹不會過得很辛苦。
李佑手心託著幾枚銅錢掂量,二十貫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勉強也能混下去。
可兄妹倆真正需要的,是安穩的成長環境,而非朝不保夕的生活。
罷了。
……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天氣漸漸轉涼。
李佑推開房門,披戴著月光,去隔壁找蘇皓掰扯。
“小兄弟請進。”開門的是周武,似乎早已等待多時。
蘇皓正在點燈看書,聽到外頭的動靜,笑問道:“汝兄妹二人,已經商量好了?”
李佑回答:“商量好了。”
“如何?”蘇皓又問。
李佑說道:“小子願與蘇家簽訂十年長契。”
本來有些得意的蘇皓,聽到此言頓時皺眉:“你要做僱工?”李佑說道:“正是。”
朝廷為了扼制投獻風氣,雖舉措效果不佳,但也使得如今的僱工,多半都是投獻田產之人。這種主僕關係,缺乏牢固的約束力!
蘇皓問道:“為何?”
李佑解釋說:“小子不願改名換姓。”
“這個好辦,”蘇皓指向周武,“老周跟我十四年,至今也沒有改姓。”
周武立即捧哏:“沒改。”
蘇皓繼續誘惑道:“你可以參加科舉,十五歲以前,若能考中秀才,便真正收你為義子!”
“家奴也能科舉?”李佑疑惑道。蘇皓反問道:“既是收義男,便入蘇氏正戶。若單論戶籍,與蘇氏子弟一般無二。為何不能科舉?”
李佑恍然大悟,原來這玩意兒可以操作。
但大唐就快完了啊,我考上秀才又有毛用?
去長安迎接黃巢起義。然後被義軍抓住拷餉嗎?
不論如何,蘇皓已經表達出足夠善意。
條件豐厚到讓人懷疑,李佑問道:“蘇相公為何如此抬愛?”
蘇皓笑道:“見獵心喜,如此而已。”
蘇皓也是沒辦法了,蘇氏已有兩代不出進士,而他屬於家族的獨苗舉人,偏偏兒子還是個扶不起來的蠢貨!
乍逢一個神童,自然要加以投資,今後無非二種結果。
第一,李佑今後是個良才,可以給蘇皓的廢物兒子當家。
第二,李佑是個棟樑之才,那就送去考科舉,真正納入蘇氏宗祠。
古代望族經常這麼幹,特別是豪商大賈,每年都會挑選孩童進行培養。家奴做到極致,直接獨當一面,成為整個地區商號的總負責人。
這比去外面招人更有保障,因為家奴的戶口,捏在主人的手裡!而且,真正的大家族,不怕家奴反客為主。
穎州蘇氏有很多分支,大部分都離得非常近,蘇皓所在的穎上蘇氏只是其中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