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稍稍後退閃避,同時俯身去抓長矛,李佑連忙收力撤回,順勢變招將長矛往上斜挑。
這一挑刺十分精彩,可惜遇到了練家子。
周武在閃躲之間,竟將長矛前端抓住,把李佑連人帶矛都扯了過去。
“周叔武藝高超,小子佩服之至。”李佑站定之後,十分乾脆地認輸。
周武評價道:“你這招式,有點大槍的影子,但力道用得太死,變招又頗為僵硬。你的槍術老師,連滑刺都沒教你嗎?”李佑當然會滑刺,可他所學的滑刺,跟大槍術的滑刺,完全是兩個概念。
李佑說道:“這些招式,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
周武搖頭說:“也不全是瞎搞,你剛才的挑刺就不錯,我躲得慢些肯定掛彩見血。”“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李佑謙虛道。
周武又批評說:“你那挑刺,雖然變招迅速,而且槍路刁鑽,但發力手法全然不對。”
並非李佑的發力手法不對,而是手裡的兵器有問題,若是給他一杆上了槍纓的長槍……
李佑順勢單膝跪地,拱手道:“請周叔不吝賜教!”
周武估計也閒得慌,窩在船艙好多天啥都不能幹。他挺矛站立說:“看著我怎麼使,只教幾遍,太笨了學不會可別怨我。”
李佑連忙認真觀察。
周武開口指點道:“矛跟槍不一樣,矛硬,以刺為主,變招不夠靈活,有機會你可改練槍術。先說用力,腳力最重要,其次是腰力,再次是臂力。你每天揮矛千次,若是悟性夠,自可摸清其路數。從腳力、腰力到臂力,眾力合用,收發隨心。我只教你基本的握矛、出招方法,其餘你自己慢慢體會。”
這就夠了,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周武挺身站直,接著踏腳前屈,緩緩刺出一矛,問道:“看清了沒?”
“看清了。”李佑回答。
周武說:“每天刺擊一千次,自己體會用力竅門,兩個月後我再教你下一招。”
靠,這跟他所學的突刺有啥區別?
好吧,細細品味還是有區別的,身體移動幅度沒那麼大,這是武器特性差異所決定的。
李佑提著長矛,站在甲板反覆刺擊,每刺一下都要認真思考。不知何時,蘇皓也來到甲板,默默地站在旁邊觀看。
周武邀功道:“公子,這小子悟性不錯,是塊練武的好材料。”
蘇皓一臉鬱悶,沒好氣道:“我還指望他考科舉呢。”
周武嘿嘿一笑:“當年裴相公,不也是文武全才?讀書練武兩不耽誤。”
“此子也能跟裴相公相提並論?”蘇皓搖頭道。
裴相公,即裴度,曾輔佐憲宗實現“元和中興”。
周武摸摸鼻子,嘀咕道:“管他呢,先練著再說。”
蘇皓走到船頭,揹著手站著,久久不語,也不知是在擺造型,還是心裡真想著什麼事情。迎面而來的,是運河之上無數漕船,漕軍、漕船綿延數里。
崔洋求仁得仁,終於迎來罷官的結局。
新鄭縣士紳奔走呼號,跑去觀察使那裡告狀,鄭州刺史也順手上疏彈劾。
正好這批漕船路過新鄭縣,跟觀察使取得聯絡,一不小心就翻船兩艘。並且,把翻船責任推給新鄭官吏,漕糧損失要求新鄭百姓平攤。
崔洋嚴詞拒絕,表示不背這口鍋。
巡漕御史、觀察使、鄭州刺史,聯名上疏彈劾,崔洋終被革職處理。
卸任之時,新鄭百姓橫躺在官道上,阻止崔洋的車駕前進。
然民心所向,又能如何?
好官,總是當不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