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和師爺的第一反應,並非召集官兵和衙役抵抗,而是各自跑回住處,抱起銀子就想從後門溜走。
可惜,後門也已被反賊堵住,知縣和師爺只好翻牆逃命。
“當官的在這邊!”
吳勇帶著一支十人小隊,正好瞧見知縣、師爺和家奴,在圍牆下搭著凳子準備翻牆。
這知縣也是個愛財如命的主,帶著近兩千貫銅錢,足有上百斤重。先是從住處抬到後門,逃跑不成,又從後門抬到花園圍牆。此刻正坐在牆頭,指揮家奴把銀子往上遞。
“反賊來了!”
幾個家奴嚇得驚慌失措,扔下裝錢的木箱,銀子撒了一地。
知縣慘叫一聲:“我的錢……哎喲!”
原來是家奴們慌亂中,抓住知縣的腿拼命往上爬。家奴倒是爬上了牆,卻把坐在牆頭的知縣給拽了下來。
師爺見狀不妙,不敢再顧惜錢財,只帶了幾十貫銅錢翻牆逃走。
吳勇帶兵衝到圍牆下,用長槍指著知縣,興奮地大喊:“我又抓到個大官!”
……
再說城南的縣學,此時學校裡空無一人,學生們早就放假回家過年了。
縣學博士聽聞反賊進城,立刻取出一把長劍,又拿出強弩和一壺箭矢。他一邊給弩弓上弦,一邊召集學校的助教和雜役,總共十多人,緊張地守在學校裡。
一個助教渾身發抖,問道:“反賊應該不會來縣學吧?”
“肯定去縣衙了。”另一個助教說道。
博士讓雜役搬來梯子,爬到圍牆上觀察情況。等了好一會兒,只見一隊反賊正追趕著百姓,朝著縣學這邊跑來。
博士義憤填膺,舉起弩弓瞄準反賊,沉著地扣動扳機。
“哎喲……有弓弩手,快躲!”
黃順正帶著人追捕趁亂搶劫的人,肩膀突然莫名其妙中了一箭。
他忍著痛,躲到街邊書肆的立柱後,仔細回想剛才的情形。看向街對面的縣學,頓時大喊:“學校裡有人射箭,快衝進去抓人!”
見反賊朝著縣學大門衝來,博士立刻跑回院內,對助教和雜役說:“快逃!”
助教和雜役心中滿是怨恨,覺得是博士將反賊引來的,老老實實躲在學校裡不好嗎?
眾人朝著後門飛奔,只聽“轟”的一聲,縣學正門被撞開了。
“全抓起來,我要活的!”黃順又氣又興奮,他知道李佑一直想組建遠端攻擊部隊。
從正門衝進學校,裡面的人已逃得不見蹤影,於是他們奮起直追,從後門追出了半條街。
由於家家戶戶都緊閉門窗,博士、助教和雜役們無處躲避,只能順著街道逃進小巷。
雜役們跑得倒快,那些教書先生們卻缺乏鍛鍊,被反賊越追越近。
“哎喲!”
一個助教摔倒在地,其他助教顧不上他,拼了命地逃命。
博士本已跑到前面,聽到動靜後,突然轉身又射出一箭。
“啊!”
這一箭正中一個追兵的胸口。所幸士兵穿著厚厚的棉衣,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否則當場便會喪命。
“舉盾追擊!”
黃順連忙大喊。
李佑麾下的盾牌手,早已不再使用簡陋的鍋蓋,如今手持的都是正規的木盾。
除了博士之外,其他助教都被抓住。
黃順忍著痛拔出箭矢,他也穿著棉衣,箭頭入肉不深,但還是傷到了骨頭。他帶兵加速追擊,很快跟著博士進了小巷,結果卻跟丟了。
“把總,地上有腳印!”一個伍長提醒道。
臨近過年,這小巷平時行人就少。雪地上腳印雖多,但新留下的,只有一串。
黃順冷笑一聲:“盾牌手在前,護住大家。”
博士藏在巷尾的雜物堆裡,見反賊圍了過來,自知難以逃脫,索性又冷不丁射出一箭。
“啊!”
這次射中了一個士兵的大腿,因為上半身有盾牌遮擋。
“衝上去,別讓他再上弦,記住抓活的!”黃順大聲喊道。
此時李佑已佔領縣衙,師爺逃脫了,正在追捕。知縣則瑟瑟發抖地跪在他面前。
黃順小跑過來,興奮地說:“大帥,你看這是什麼?”
李佑接過弓弩,看了一眼黃順的肩膀,說道:“快去找大夫包紮,別耽誤了傷勢。”
博士和幾個助教被押到李佑面前,助教們嚇得紛紛跪地求饒。博士卻挺直身子,死活不跪,士兵按著都沒用,最後被按得趴在地上。
“算了,讓他站起來。”李佑揮揮手說道。
博士站起身,用輕蔑的眼神看著李佑,似乎不屑於多說一個字。
“你叫什麼名字?這弩弓從何而來?”李佑問道。
博士依舊沉默不語。
旁邊的助教說道:“將軍容稟,此人叫陸羽,字鴻漸,是匡縣縣學的博士(校長)。”
“陸羽?”李佑的笑容變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