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家當真被圍了?”雕花太師椅上的身影紋絲未動,嗓音沉得能壓碎青磚。
“千真萬確,上百號精兵把盧府圍得水洩不通,咱們的眼線連牆根都挨不著。”跪在地上的探子喉結滾動,後背冷汗直淌。
紅木案几突然震響,茶盞裡的龍井潑出半盞。“查!給我查明白到底是誰在作妖!”聲如悶雷在空闊廳堂炸開。
待人連滾帶爬退出去,他哆嗦著抓起案頭那件綴滿珍珠流蘇的霞帔。
燭芯“噼啪”爆出火星,織金雲紋突然泛起血色,這分明是……昨夜洞房花燭時就該燒成灰的那件嫁衣。
秦廷敬笑著解釋道:“這事兒說穿了也不難。咱們沒法子大張旗鼓把銀子運回京城,只要讓其他幾家發現不了這些銀子的存在,後面慢慢找機會分批捎回去就成。”
張太傅拍著大腿直笑:“這招真絕了,咱們在盧家附近找幾處穩妥地方藏銀子,難題可不就迎刃而解了?”
秦廷敬頷首吩咐:“那就有勞太傅現在著手安排,按咱們先前商量的辦。”
張太傅正色應承:“老臣這就去辦。”說罷快步退出大殿。
秦廷敬轉頭看向張爭:“你小子這回可立了大功。”
張爭趕忙作揖:“承蒙聖上抬愛,只是草民有個不情之請。”
秦廷敬抬手示意:“你為朝廷盡心盡力,朕自然不會虧待。但說無妨。”
“聖上先前允諾咱們參加科舉入仕,大夥兒都在日夜苦讀,只是眼下遇到些麻煩……”
“麻煩?”秦廷敬眉頭擰成疙瘩,這事本該暢通無阻才對。
“有個主考官說咱們出身寒門,連考場的邊兒都不讓沾。”張爭說著從袖中掏出份文書。
“哪個吃了豹子膽的敢抗旨?”秦廷敬臉色霎時陰沉下來。
“是禮部侍郎楊天。”
“又是楊家那幫人?”秦廷敬的聲音裡壓著火氣。
“正是他家二老爺。”
秦廷敬氣得拍案:“這老東西當真油鹽不進!”他早看楊天不順眼,這老頑固仗著三朝元老的身份,連聖旨都敢當耳旁風,如今竟敢阻撓科舉選才。
“回去告訴同窗們安心備考,朕倒要看看誰敢伸手攔著。”秦廷敬說著抓過玉璽重重蓋在文書上。
張爭喜得連連叩首:“謝主隆恩,草民代寒門學子給聖上磕頭了。”
待張爭退下,秦廷敬獨坐在龍椅上出神。這些日子忙著在外頭籌謀大事,倒是讓朝堂上這些蠹蟲又猖狂起來。
“既然你們不識抬舉。”秦廷敬眯起眼睛冷笑,指節在案上敲出篤篤聲響。是時候給這些尸位素餐的傢伙緊緊皮了。
次日清晨,金鑾殿前。文武百官天沒亮就到齊了,卻都站得東倒西歪,連官帽都戴歪了。
自打秦相爺告病以來,御史大夫曹淵已經代管了二十多天早朝。
此刻他正攥著笏板站在最前頭,看見戶部李侍郎的腰帶鬆鬆垮垮繫著,忍不住呵斥道:“列位都是朝廷命官,這般披頭散髮的像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