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剛抻脖子要看，眼前銀光乍現，喉嚨已多了條血線。
陰森的笑聲迴盪在廳堂裡，戴著人皮面具的林眾天甩了甩刀尖上的血珠。
二長老氣得鬍鬚直顫：“姓盧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造反！”
刺啦一聲撕下面具，林眾天把染血的麵皮摔在地上：“你們二當家早讓我剁了餵狗，今兒輪到你們這群老東西。”
“就憑你？”二長老冷笑。
“光我自然不夠看。”林眾天用刀柄敲了敲窗欞，外頭頓時響起震天喊殺聲。透過窗紙能望見密密麻麻的火把，把盧府圍得鐵桶一般。
二長老後槽牙咬得咯咯響：“哪條道上的野狗敢咬主人？不怕官府查你九族？”
這話倒把林眾天逗樂了，他拄著刀笑得直不起腰：“還做夢呢？你們在京城西北王家養的私兵，這會子骨頭渣子都讓野狗啃乾淨了。”
滿屋子老傢伙頓時臉上血色盡褪。他們這次進京確實只帶了十幾個親信，要是秦廷敬當真知曉了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刀尖劃過青磚發出刺耳聲響，林眾天歪頭打量著這群篩糠似的老頭：“是乖乖受死，還是讓我挨個送你們上路？”
二長老突然暴起，紅著眼珠子撲過來：“老子和你拼了！”
寒光閃過，老邁的身軀重重砸在地上。林眾天在屍身上蹭了蹭刀刃，懶洋洋擺手：“二長老幫你們選了好路數，來人！”話音未落，屋外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另一邊，西北王府裡，秦天霖和盧本面對面坐著，手裡都捧著杯熱茶。青瓷茶盞擱在褪了漆的黃花梨案几上，幾片茶葉正順著水紋打轉。
“王爺最近身子骨可還硬朗？”盧本端著茶盞慢悠悠開口，袖口金線繡的雲紋在燭光裡忽明忽暗。
秦天霖抿了口茶，青瓷杯沿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養魚逗鳥聽摺子戲，日子還算清靜。”廊下掛著的那對紅子突然撲稜翅膀，啾啾聲漏進雕花窗欞。
盧本指節叩了叩案几，突然笑出聲：“王爺這神仙日子倒是滋潤，就沒想過換個活法？”他手腕一翻，茶湯在盞裡晃出個漩渦，“比如……給廊下那對紅子換個金絲籠？”
“在陛下眼皮底下討生活，金絲籠可不如竹籠透氣。”秦天霖拿茶蓋撇開浮沫，鎏金護甲在盞沿磕出清脆的響。
“透氣？”盧本突然起身，蟒袍下襬掃翻了茶盞。
褐色的茶湯順著案几裂縫蜿蜒，滴滴答答落在地衣上，“王爺院裡青磚縫裡都長草了，前日暴雨沖垮西牆，到現在還拿茅草簾子擋著吧？”
簷角鐵馬叮噹亂響，穿堂風捲著盧本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廳堂裡打轉：“只要您點個頭，明日我就讓工部送三十車漢白玉過來。聽說御花園新到的暹羅錦鯉。”
“盧侍郎！”秦天霖突然把茶盞往案上一墩，震得茶葉跳起來，“我養的是鯽魚，就愛看它們在泥塘裡甩尾巴。”
兩人正僵著，外頭突然傳來環佩叮噹。
珠簾嘩啦一響，探進來半截水紅色衣袖：“二位大人好興致，聊什麼呢連茶盞都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