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剛經歷喪子之痛的他頭髮已然花白,臉色憔悴,彷彿蒼老了十歲。
他朝傅景珩微微一笑,“王爺請進。”
香爐中炊煙裊裊,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可是即便如此,傅景珩還是敏銳地嗅到空氣中一絲絲不易察覺的血腥味。
老管家上了香茶和糕點,傅景珩主動幫王慶宣倒茶,“先生的老毛病一直好好壞壞的,著實令人擔心。”
“腿患風溼,確實很難痊癒。不過老夫也習慣了,多謝王爺關心。”
王慶宣低頭輕飲一口,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傅景珩垂眸,“我來時,看到白燈籠還掛著。如今之謙已經下葬一個月了,可以摘下來了。”
王慶宣緊緊握著青花瓷盞,聲音顫抖,“就算燈籠摘下來又如何?我中年喪子,誰又能想想老夫有多痛?”
“之謙不在了,你還有我。”
傅景珩望著王慶宣,“先生待本王有如親生子,多加教誨,本王此生定會銘記於心。”
王慶宣眼眶溼潤,“老夫能聽到王爺說出此番肺腑之言,老臣死了也值。”
他作勢要起來行禮,傅景珩急忙攔住他,“先生莫要多禮。你我之間,何必拘禮呢。”
兢兢業業多年的老臣王慶宣以手背拭淚,“老夫此生只有兩件恨事。一恨,謙兒早亡。二恨,王爺未能繼承大統。”
傅景珩:“先生放心,我定會奪回屬於我的東西的。至於之謙……”
他沒說話。
說實在,要不是王之謙對小香先奸後殺,他也不會死。
王慶宣單手扶額,痛心疾首道:“是,謙兒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是為何就不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呢?也怪老夫疏於對他的管教,才讓他造成這樣的後果,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啪嗒!”
一顆豆大的淚珠碎在桌面上。
傅景珩心頭彷彿被巨斧狠狠砍了一刀,莫名的難受。
他說:“先生放心,自從後,我會待你如家人。”
“萬萬使不得!”
王慶宣瞳孔猛然一縮,受寵若驚道:“王爺乃是天皇貴胄,老夫不過是一條賤命,哪裡能有如此殊榮?”
“本王說你能,你就能。”
傅景珩握住王慶宣的手,茶色的眸子堅定地望著王慶宣。
王慶宣鼻頭一紅,兩行濁淚緩緩從眼角流出,聲音顫抖道:“老夫這一世沒有白活。”
傅景珩從懷中掏出五千兩塞到王慶宣手中,“之謙葬禮,我沒來得及出席。這點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不不!”
王慶宣往外推,“王爺能有心意就夠了。這些錢,老夫堅決不能收。”傅景珩頓了頓,“先生一生清貧,兩袖清風。給九霄觀的道長出手就是兩千兩,那錢大概是先生一生的積蓄了。先生就收下吧。”
王慶宣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氣氛再次陷入可怕的沉默。
許久許久以後,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時間後,王慶宣聲音顫抖,“原來……王爺都知道了……”傅景珩緩緩閉上眼睛,心中糾結萬分,最後輕輕點了一下頭。
“是。”
王慶宣眼眸中染上幾分淒涼,但是嘴角卻在上揚,“那小道姑真有本事啊。”
“先生的苦,我都知道。”
為了培養出一代明君,他幾乎將所有的精力時間都在了自己身上,所以才會忽略了家中,忽略了他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確在他的教導下,越來越強大和成熟。
可是王之謙卻越來越紈絝風流,不學無術,活像地痞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