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午,果真倒了倆,連爐蓋都沒掀開就趴地上吐。
剩下一個,是煉器院少有的女弟子,姓魚,平常不顯山不露水。
她粥喝完,火釘一扣,嘴一咬,把那條壓火繩直接生拽下來了。
“煉器不穩,是因為你們膽子不夠。”
“膽子不夠,就該挨火燙。”
“我今天要是熬不下來,我自己滾。”
老掌事笑得差點閃著腰:“這人我認了,回頭讓她跟你們堂掛個名。”
方闖看著那口爐,點點頭:“你要敢接,就把這爐後那句‘我自己接’刻上去。”
“以後誰進這堂,都得照著這句話活。”
石碑右邊,那天起多了一行新字——
【清魂不掛命,命來自己接。】
魚晚珊那爐火剛落,鍾芷那邊又跑來找方闖了。
這次是帶著內務堂的執事來人,說清魂堂裡有人擅自更改宗碑刻文,未報宗主,算違規。
鍾芷壓著火氣攔了兩回,還是攔不住,就直接把人帶來了。
那執事一進門就翻舊賬:“宗規明定,除宗主外,諸堂碑文需先報後刻,你這邊誰批的?誰籤的字?”
“這不是你說立規矩就能立的地方。”
方闖坐在爐後沒動,手邊還有一爐清魂丹剛起火,火苗沿著爐紋跑得飛快。
他只說了一句:“你是查碑的,那你看看那上頭哪一條是空話?”
執事皺眉:“宗規不是讓你拿來講義氣的。”
方闖抬手從爐口抓出個小銅釘,釘頭印著清魂二字,扔過去:“你要真想照宗規摳,那從這釘開始,每爐都得備兩命。”
“一個煉藥的,一個備死的。”
“宗裡哪門哪堂敢這麼幹?”
執事嘴一張,還沒吭聲,魚晚珊從旁邊站起來,手上還有燒紅的火鉗:“這碑,是我刻的。”
“那句‘我自己接’,是我自己要寫的。”
“我姓魚,不姓方。”
“我自己命自己寫,宗規也沒說不能。”
執事一怔。
她又補一句:“你要是非得扯規矩,那也行——我回頭去宗主那告你一條。”
“你敢阻人立命,拖人魂線,壞的是氣運。”
“你看看那位祖宗認不認你。”
方闖在後頭笑出聲來:“這丫頭,是我們清魂堂的了。”
“碑,是你刻的。”
“話,是你喊的。”
“命——你敢接,就是你的。”
執事灰溜溜走了,臨走時還被魚晚珊一鉗子夾了袍角,扯得跌了個狗啃泥。
傍晚,鍾芷一邊記賬一邊罵:“你以後再搞這些事,能不能提前跟我打一聲招呼?”
“我今天光賠不是就賠了三壺茶錢。”
“你倒好,還笑得跟收租似的。”
方闖揉著肩:“你放心,下次咱把茶錢也列進賬裡。”
“清魂堂不是沒人,就是窮點。”
“你記住一句話——命有人接的地方,賬都不是死賬。”
鍾芷哼了一聲,沒回嘴。
她把賬本往他面前一推:“那你倒是把這幾筆補了,煉器院那幾個也掛了名了,你得給人配套藥賬。”
“還有個新問題。”
“陶清柔來了。”
方闖一愣。
“她不是被調去玉靈堂當講經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