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馬!眼睛!我的馬眼睛被刺瞎了!”失去主人的戰馬如同無頭蒼蠅般瘋狂衝撞,將更多自己人撞倒、踩踏!
一時間,原本氣勢洶洶的匈奴前鋒陣型,在距離城牆尚有十里之遙的地方,就徹底陷入了一片哀嚎遍野、自相踐踏的死亡地獄!鐵蒺藜陣像一張無形的毒網,將匈奴最鋒利的尖牙狠狠折斷!
“該死!是左丘!肯定又是那個左丘的毒計!”莫何睚眥欲裂,咆哮聲幾乎要壓過戰場喧囂,他猛地轉向傳令兵,“吹號!停止前進!退回來!快讓前鋒退回來!”
“混賬!卑鄙的漢狗!只會用這種下三濫的陰招!”赫連狼主氣得臉色發白,他精心準備的散兵線突擊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混亂打亂。
宇文泰和禿髮狼主在小坡上看得清楚,臉色同樣難看至極。
“鐵釘……淬毒……”宇文泰倒吸一口涼氣,眼中充滿了忌憚,“好狠的手段!這左丘,當真是算無遺策,處處先我們一步!呼延部的損失……太大了。”
呼延狼主死死盯著那片混亂的死亡地帶,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中燃燒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左丘……左丘!本狼主發誓!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淒厲的退兵號角終於響起。
倖存的匈奴士兵如同驚弓之鳥,連滾帶爬地拖著受傷的同伴,甚至不惜踩踏著倒地的同族,拼命逃離那片死亡區域。
撤退的場面比進攻時更加混亂和悽慘,
城關上,目睹這一切的大乾守軍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天佑大乾!左參謀威武!”
“哈哈!看那幫狼崽子!還沒摸到城牆邊就自己人踩死一堆!”
“毒!毒得好!讓這幫畜生也嚐嚐毒藥的滋味!”
“左先生真是神了!這鐵蒺藜布得太及時了!”
李漠看得熱血沸騰,狠狠一拳砸在牆垛上,碎石簌簌落下:“痛快!左丘這小子,腦子是怎麼長的?毒蛇都沒他毒!但這毒,毒得解氣!”
薛仁也是大笑,連連點頭:“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匈奴慣用毒箭,如今也嚐到了毒刺的滋味!左參謀此計,不僅挫敵銳氣,更誅其軍心!大快人心!”
然而,就在這劫後餘生、士氣高昂的當口,沐靈夏冰冷的聲音如同寒泉澆下,瞬間凍結了周圍的興奮:
“大快人心?薛將軍、李將軍,你們似乎忘了軍紀為何物?”她緩緩轉過身,鳳眸掃過二將,那眼神比關外的寒風更刺骨,
“左丘獻計有功不假,但功是功,過是過!他擅自行動,無視帥令,深入敵後,置自身與七百將士於險境!此等目無軍法、狂妄自大之行徑,豈能因一計之利而掩蓋?若我大乾將士皆如此效仿,軍令何存?帥威何在?”
她的話語擲地有聲,飽含怒意,讓李漠和薛仁的談笑聲戛然而止。兩人愕然互看一眼,張了張嘴想為左丘辯解兩句。薛仁低聲道:“元帥,左參謀他這是……”
“夠了!”沐靈夏猛地轉身,凌厲的目光掃過二將,語氣不容置疑,“守好你們的防區!匈奴攻勢稍挫,必重整再攻!準備接戰!”說罷,她甩袖走下城樓,徑直回了帥帳。
她的背影挺拔依舊,卻似乎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回到寂靜的帥帳,那震天的廝殺和歡呼聲被厚重的帳簾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