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著山口,眼裡只剩下冰冷。
“回去告訴陳漸。”
“北蠻動了。”
“而且,是帶著腦子的動。”
當天傍晚,李桃帶著囡囡回到長陽城。
陳漸接過孩子,看著她滿身血的樣子,聲音都低了下去:“對不住。”
囡囡沒哭,只是使勁抓著他衣襬,一句話不說。
“放心。”他摸著她的頭髮,“這筆賬,我會記清楚的。”
那夜,正案堂張榜。
【圖主密令·邊獄一號:自此日起,北蠻接觸區域,十里內設重營;凡擅入者,先殺後問;查明涉入之賊,懸賞斬首,頭一顆賞百金。】
“從今往後——”
“這長陽的界線,誰要敢碰一下,就得掉腦袋。”
囡囡剛從白骨谷帶回來,城裡還沒歇兩天,宮裡的人又坐不住了。
這回來的是監使。
名叫馮思遠,太后身邊人,號稱是“三監六輔”裡頭最懂規矩的那個。
人一到長陽,先是擺了個接詔儀式,接著送來三份旨意、一份名冊、六份移調書,全都帶著印。
意思就一個:圖主這邊權太大,該交了。
名冊上寫得更直接:圖案堂應歸兵部調控,三千營歸武監發兵,圖卷歸刑科會審,圖主身份改為“臨署正使”,歸三省參議。
李桃聽完當場笑了:“這是要給咱們降級啊,還是順帶把咱們都收編了?”
陳漸看完移調書,只說了一句:“他們不光想讓咱們跪,還想讓咱們低頭認爹。”
“可惜,我沒這毛病。”
這天夜裡,堂中點了七十支火燭,把正案堂照得像白日一樣亮。
馮思遠被請進來,一臉不緊不慢,還裝模作樣行了個禮:“末使馮思遠,奉太后懿旨,來查圖案堂設權過制之事,特來協審。”
陳漸坐在堂上,沒說話,只抬了抬手。
李桃從堂後端出一隻木箱,砰地一聲放在臺階上。
“你要審事是不是?這箱子裡是你東廠馮義堂的私賬,是你在北蠻收的錢,是你調的兵,是你殺的人。”
“你要看,我現在就給你翻。”
馮思遠臉色一變:“圖主何意?本使是奉命而來——”
陳漸打斷他:“你奉誰的命來,我不管。你今天站在這裡,是不是圖捲上那‘馮’字?”
馮思遠閉嘴了。
“是。”
“那你跪。”
馮思遠一咬牙,死活不跪。
“我乃天使!”
“我受太后懿旨!”
“我不能跪!”
李桃在旁邊冷笑:“你可以不跪,反正等會也站不起來。”
陳漸站起來,走下階梯,走到馮思遠面前。
“你知道長陽有多少孩子被扔進井裡?”
“你知道你那位馮義堂把多少案子活人做死?”
“你還知道你們東廠跟北蠻勾結,擄人販藥,差點把囡囡賣了?”
“你不知道?”
“行,那我告訴你。”
他回頭,堂口吩咐一句:“把人押上來。”
兩個兵拎著個血呼啦的漢子走進來,嘴上還被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