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歲月枯榮,她才恍然大悟,原是那漫不經心的一眼,決定了今後刻骨銘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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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雨呆在禾城,記得東面有個火車站,但是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火車,那時聽隔壁院裡和父母一起去過外省的阿磊吹噓自己是多麼厲害,火車是怎樣怎樣好看啦,速度比腳踏車不知道快多少啦。
院裡的孩子都沒見過火車,那時候坐過火車的人都有一種優越感,好像自己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所以阿磊在那群小屁孩裡總是要自稱老大。
那時還是20世紀,乘火車不算什麼稀奇事,不過在禾城這種小地方,也算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畢竟確實沒有什麼人出過這個城。
當火車鳴笛的聲音傳來的時候,她緊了緊手裡的箱包帶,看著綠色的鐵皮緩緩映入自己的眼簾,有些斑駁的窗戶嵌在上面,冗長的車廂緩緩地進站,車頭上翻滾著白色的煙霧,淺灰色慢慢變成乳白色,最終融進空氣裡,再也看不見了,只有耳畔迴盪著刺耳的聲音。
那一刻,安初雨承認,她是欣喜的,那樣長的玩意載著自己,然後向很遠的地方駛去。盡頭的世界,未知而且神聖,那時香港澳門剛剛回歸沒幾年,整個中國就數首都的人民最自豪,走路腰不酸啦,背也是挺直的,走起路來腳下生風,大大小小的巷子裡四合院裡談起話來倍有面。
外省的巴不得擠進去,首都的人民也巴不得別人擠進來,為的啥,不就是圖個面子嗎!
初雨這種沒見過大場面的水鄉孩子,對於首都還是有一種敬畏感的,倘若有人站在她面前拍著胸脯說:我可是BJ人!就會覺得特別崇拜。
踏上車廂的時候她還有點不真實的感覺,手裡的箱子被攥得緊緊的,身後墨綠色的畫板因為面積過大被好幾個人翻了白眼,她只能抱歉地賠笑,腳下的地板吱吱地響,坐上位置的那一會,這才呼了一口氣。
車廂搖搖晃晃的,速度並不快,初雨看著窗外毫不猶豫地想到了一個很老的梗,說火車上的車窗就像電視機的螢幕,小而精緻,這次一看,還真是說得一點不錯。
眼睛瞪得很大,臉似乎要貼在上面一般,眼前的一幕幕都是自己未曾見過的,枯黃的樹葉翻滾著落下,崎嶇的枝幹筆直地深入溼軟的泥土。說多了也好笑,照初雨這樣的,也算是個黃花大閨女,這會跟個小屁孩一樣,眨巴著眼好奇得不像話。
火車向北方駛去,蜿蜒的鐵軌靜靜地臥著,看不見盡頭般穿過一個又一個黑暗的含洞,那一段時間她閉緊了雙眼,因為無法適應眼前忽明忽暗的光線,聽覺越發清晰,火車輪和軌道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時間過得如此之慢。
閉上眼的時候總有一陣睏意襲來,但感官的感覺無限放大,她幾乎是一瞬間睜開了眼,茫然地看著剛坐到自己身旁的女生,陸三月,自己在車站裡見到的那個女生。
柔軟的聲音帶著一股子倦意,開口:“三月。”不遠不近不鹹不淡,咬字難得的利落。
陸三月笑了笑,沒有在意,心裡倒是喜悅,熟人好辦事嘛,呸,熟人多個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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