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夜色低沉,快馬冒雨急馳,急促而虛弱的呼喝聲與噠噠的馬蹄聲交織在一起,無端襯托出駕馬之人緊張而又急切的心情。
葉二孃面色慘白,右臂無力垂落著,剛剛駕馬衝至少林寺的山門前,緊繃的神經陡然鬆弛,一個恍惚便從馬背摔落了下來。
顧不得身上傷痛,她咬牙爬至寺門前,艱難抓起門上銅環。
“哐哐哐——”
厚重的叩門聲在低沉的夜色中響起後,沒過多久,寺廟裡面傳來急促腳步聲。
開門之人是位高額大耳的年輕和尚,嘴唇甚厚,嘴巴寬闊,臉上透著一股憨實之氣,待瞧清門外葉二孃,他連忙合十關心道:“女施主可是受傷了?”
葉二孃從懷中拿出一物遞向那和尚,虛弱說道:“不礙事,勞煩小師傅將此物呈給貴寺玄慈方丈,就說……就說故人轉交。”
說罷,不等那年輕和尚詢問,葉二孃放下綢緞包裹的物件,咬著牙,踉蹌翻身上馬,便策馬緩緩朝後山方向而去。
後院,禪房之內。
作為如今武林泰斗,少林派的掌舵人,玄慈佛法高深,武功精湛,自是早就心如止水,喜怒哀樂不形於色。
但,當他開啟手中之物那一刻,還是忍不住微微變色。
玉佩!
竟然是玉佩!
二十年前送出的貼身之物,沒想到竟又回到了手中。
這一刻,玄慈沉寂多年的佛心驟然生出裂紋,滿腦之中不由自主地湧現出來當年那人的噬骨柔情。
“來人可有別的言語?”
極力壓著內心波動,玄慈看著面前的小僧平靜問道。
小僧恭敬道:“稟方丈,那女施主像是受了很重的傷,弟子還未問話,她便放下此物朝後山去了。”
後山麼……
玄慈不由怔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麼難以忘懷之處。
沉默許久,他平靜的目光緩緩落向面前那張木訥醜陋的臉面上,回憶好一會,才遲疑問道:“你是……戒律院的虛竹?”
顯然,仍不確定。
虛竹連忙合十行禮:“弟子正是戒律院的虛竹,師承慧輪師傅。”
玄慈溫聲道:“今夜之事不可再向旁人提及,回頭你和慧輪說一聲,以後便在老衲身邊伺候吧。”
虛竹聞言,不禁有些發呆,以後就在方丈身邊伺候了?
“怎麼,你不願意?”
玄慈見狀詫異詢問。
“願意!願意!弟子一萬個願意!”虛竹連忙俯首跪拜。
他就是再傻,也知掌門近侍地位,遠非一個小小的戒律院弟子所能比擬的。
雖無爭權奪利之心,卻也時刻都在幻想,哪天能得掌門方丈親自教誨。
“好,”玄慈微笑,緩緩地道,“望你以後戒驕戒躁,繼續秉持誠坦之心,虛竹,你且下去吧。”
說完,便閉上眼眸,如一尊燃燈老佛,輕捻著佛珠,靜靜端坐蒲團上。
“弟子告退。”虛竹雙手虔誠合十,緩緩退出了禪房。
待他腳步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玄慈終於忍不住幽幽一嘆,再次睜開了雙眼。
……
卯時,山雨停歇,東邊天際微見一縷蒙白。
在少林寺後山,一座滄桑古洞旁,遒勁而又粗壯的菩提樹幹斜斜抵著洞口,那樹上的水珠順著枝幹緩緩而落,滴在地上水窪裡,幽靜之中傳出滴答聲響。
洞中,葉二孃怔怔地倚靠洞壁,隱在黑暗裡,聽著洞口漸漸於無的滴水聲,她的心似也漸漸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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