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是這世上最複雜的東西,它既不會隨意產生,也不會隨便就消失。我們以為它跟隨著心臟一起死掉了,靜下來,黑夜中,它又死灰復燃,有著讓我們意想不到的頑強生命力。
天氣愈發的冷了起來,床上現在的那床被子到了夜裡蓋著已經有點冷了。從睡夢中被冷醒的我坐起來,縮在床頭,雙手抱膝,垂著頭,眼淚一顆一顆的落到被子上。
“你到底在哪裡?天氣慢慢地變冷了,你都還好嗎?”我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了。
又是一個思念故人的難免之夜。只從夏天走後,我不知道自己度過了多少個這樣的夜晚,似乎已經漸漸地習慣著。我也恐懼著,怕時間久了,我就想不起了他了。
第二天,辰逸帶著喬樂,鄭怡,楚戀,惠茜蜂擁進我家,說是要好好慶祝一下韓雨澤和夏俊楠落網。其實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不是該值得我去慶祝的事情。
他們各自分工,有的廚房裡忙著,有的客廳裡裝飾著,還有的準備水果,裝盤,說說笑笑,熙熙攘攘,好不熱鬧。在這樣的氣氛下只有我靜靜地坐在陽臺上喝著咖啡,看著窗外已經再熟悉不過的風景。
“歆姐,新書的出版合同已經出來了,我給你放在書桌上了,你有時間的記得看一下。”
我聽見楚戀過來和我說了一句,等我回過神的時候她早就回到客廳裡了,沒過多久我又聽到辰逸過來和我說著什麼。
“你的復仇計劃已經完成了,別再一天愁眉苦臉的折磨你自己,夏天絕對不想看到這樣的你。現在的你要好好的生活,把夏天的那份也過完。”
雖然聽見了,可是我卻沒有回答,腦海裡完全是一團漿糊。開飯之前,惠茜過來叫我,她也對我說了一句。
“你充分有資格得到幸福,別把所有的罪過都自己擔著,你也知道那不是你的錯!”
不是我的錯?我一直盼著有誰能告訴我,不是我的錯。我以為那個“誰”是誰都可以,知道惠茜和我說的時候我才明白過來,那個“誰”必須是夏天才可以。我一天沒有聽見他對我說,我感覺我這一輩子都會揹著那份罪過活著。
是我,是我的優柔寡斷,是我的善良,是我的愚蠢,是我,都是我,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要不是我,夏天和我都不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那些原本安慰的話,反而將我拉進了更深的深淵,漸漸地看不到光線,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你怎麼了?”坐在我對面的喬樂看著拿著筷子發呆的我問道。
“沒事。”我突然回過神,慌亂中打翻了面前的酒杯。
“我的大小姐!”我還沒有反映過來,辰逸已經拿著紙巾靠近我,給我收拾著。
“我自己來吧!”紅著眼眶的我伸出手想要去幫忙。
辰逸一把拉住我,抬起頭,對上的我眼神,“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事已至此,你再怎麼埋怨自己都是於事無補,對夏天,對你,對你身邊的任何人都起不到任何的作用,這些道理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辰逸看見這樣失魂落魄的我還是在我爸媽去世的時候,他很清楚我現在的狀態說不定比我父母離世的時候還要差,因為我在他們面前總是裝作沒事,總是忍著眼淚。
“你們先吃吧,我可能是沒睡好,想進去休息一會兒。”我躲開辰逸的眼睛,直接轉身進了臥室。
之前熱熱鬧鬧的氛圍一下子被我搞得冷清,他們都唉聲嘆氣,一言不發的吃完了那頓難以下嚥的午餐。
他們都靜靜地散去之後,辰逸一個人留在廚房收拾著,我在房間躺著並沒有睡著,聽見廚房餐具傳來的碰撞聲,揚起了嘴角,想起了那個堂而皇之的住進我家,每天照顧我飲食起居的男人。似乎時間真的回到了那個時候,我看見他穿著圍裙在廚房裡轉來轉去,刀法比我還好的男人正低頭專心的切著胡蘿蔔絲。
“你呀,就是不喜歡吃胡蘿蔔,多麼好的東西,怎麼能不吃呢!”
他的聲音也在耳邊迴響著,我看著他笑著,心裡莫名的幸福著。辰逸收拾完推開門看見我的時候,我雖然笑著,眼淚卻浸溼我的臉。
“傻瓜!”他坐到我身邊,從床頭拿過紙巾替我擦著眼淚,“你再怎麼難過,他也不會回來了。你要學著去適應。”
“他和離婚的時候賭氣去了美國,我雖然傷心,可是並沒有像現在這樣萬念俱灰,因為我知道我只要一抬頭就和他看的是同一片天空,可是現在我卻不知道他在哪兒,是生是死!”
“是生是死有什麼重要,只要你相信他還活著,他就一定還活著。”
我突然坐起來,一把抱住辰逸,“辰逸,謝謝你!”
“好了!”
“我決定了,我要親自去找他。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到他。就像你說的,我相信他還活著,就一定還活著!”
辰逸這才反應過來我到底在謝他什麼,距離他說出的那句話還不到五分鐘,他就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後來,鄭怡也一直說他,“真是服了你這張嘴,偏偏要挑最觸黴頭的話說!”
第二天,我便收拾好了行李出發了,把出版的事情,還有其它一些雜事全都委託給辰逸和楚戀了。他們是在闖進我家看到我留下的書信時才知道我走了。
經過一個月的調查,夏俊楠被移送檢察院起訴了,因為證據充分,夏恆駿也始終沒有派律師去,法院很快便下了判決書,夏俊楠被判有期徒刑五年。夏天留下的證據裡面並沒有俊楠毒害自己母親的那些證據,俊楠在接受審訊的時候就明白了,夏天並不是想置他於死地,而是想要透過這樣的手段去救贖他罷了。正是因為明白了夏天的意圖,俊楠才會如此後悔。
判決的當天,辰逸他們都去了庭審現場,夏恆駿也去了。俊楠被移送到監獄之前,夏恆駿在會見室裡見到了他。
俊楠喜歡的長髮已經被剪短,總是把胡茬修得乾乾淨淨的他下巴上竟然留著黑黝黝的胡茬。身材好的他,即使是穿著囚服,留著胡茬依舊帥氣。只是他的眼神變得溫和,內心似乎平靜了不少,身上的那些戾氣散去不少。
“孩子,你瘦了!”
“爸,謝謝你!要不是你的決絕,我估計現在都還沒醒悟過來。對不起,讓你失望來了!也對不起,讓你失去了一個優秀的兒子。更對不起,讓你失去了愛人!”俊楠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
夏恆駿撫摸著他的頭,似乎回到了小時候,他強忍著眼淚,笑著說道,“孩子,這幾年你好好的接受懲罰,我也會安排醫生給你進行心理治療。等你贖完罪過,我再來彌補你!”
俊楠已經泣不成聲了,渾身顫抖著,死死的抱著夏恆駿的腿,幾分鐘過去了,他終於平復了一點點,沙啞著嗓子說道,“爸,我這一身的罪過是贖不完的,但是我還是會努力去償還的!”
簡短的會面之後,夏俊楠被壓上移送車,在車裡他看著漸行漸遠的父親的笑臉,他再次落淚,那些消失在記憶很久的兄弟情突然全部回來了。
夏天才出生的時候,俊楠並沒有不喜歡他,每天放學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房裡看看弟弟,逗他笑。夏天兩三歲的時候,要是摔倒了,俊楠一定是第一個衝上去扶他起來的人。夏天上小學了,因為是哥哥,每天都粘著他,比粘著自己母親的時間還要多。那次,俊楠不小心把夏恆駿最愛的一個古董花瓶摔壞了,俊楠嚇得躲在房間裡不敢出來的時候,夏天推開房門,天真無邪的笑著,朝著俊楠伸出可愛的小手。
“哥哥,你別怕!我替你受罰!”
那晚,夏恆駿果然大發雷霆,夏天在俊楠認錯之前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嘟著小嘴,委屈的看著正生氣的夏恆駿。
“爸爸,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摔壞的。我長大了,一定會賺很多錢,然後買一個更好的回來給你!你就先別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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