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培姑姑頓時臉色煞白,“娘娘,聖人不讓您提起已故二殿下的。”
左紉蕙起身,將畫紙小心置於窗下晾曬,哪怕過去十多年,再次聽見‘已故’二字,心尖還是止不住地發顫,她笑中滿是諷刺。
“他不讓我提起,無非就是怕自己想起來,他是怎麼害死自己的兒子的。”
二皇子沈霽,與大皇子一母同胞,都是皇后所出。彼時左家盛極一時,左大人乃是翰林院院首,天下儒人的表率。而聖人也對皇后一見傾心,再見拜倒在其才華之下。
兩位皇子生於恩愛,本該金尊玉貴、衣食無憂地長大,卻一同死在十七年前的開國動亂,死時不過十歲,而左家也在朝代的更迭中,搖搖欲墜,逐漸走向衰落。
若說這一切沒有聖人的推波助瀾,左紉蕙如何都不信。
半生枕邊人,一朝知其心。真是噁心透了。
香培姑姑一時無言。
那畫紙上的墨跡在日頭的照耀下,很快便一點點乾透。連帶著薄紙都起了些褶皺,她轉身,用鎮紙輕柔撫平後交給香培。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動靜。
“皇后娘娘,太子妃求見。”
——
“說吧,今日來找本宮,有什麼事情?”皇后臉上不喜不怒,也沒有太多親近的意思。
謝梨初知道,皇后本就不太在意沈容槐,更別提沈容槐的妻子,她謝梨初了。於是也不矯揉造作,開門見山說道。
“兒媳聽聞,太后將給夫君辦接風宴的事情交給了您還有我,兒媳是來請示母后的。”
左紉蕙吩咐香培倒茶,“你這次不推辭?”
“自是不推辭的。身為東宮太子妃,理應學會如何操持宴席,掌管宮中大小事宜。”
聽了謝梨初這番話,左紉蕙平淡的神色才多了幾分饒有趣味。“若換作從前,你定會想方設法推辭。”
謝梨初心沉了下來,從前多有推辭,不過是謝家人還有葉婉兒不斷在她耳邊說,她打江南那樣的小地方來,什麼都不會。就不要在眾人面前丟臉了。
如今她倒是會了,只是答應下操持宴席,是別有目的。
“還是母后洞若觀火,兒媳是有私心的。如今東宮來了位葉小姐,人人都明白殿下的心意。兒媳若是再不做好太子妃應做之事。只怕日後連這份倚靠都沒了。”
左紉蕙打量了座下的人幾眼,在說出這話時,謝梨初眼中並無妒恨,而是周全的謀劃,她雖不甚在意後宅之事如何。
可東宮有一位體面省事的太子妃,於所有人都有利。想到這兒,皇后沉吟片刻。
“你既開悟,本宮也不必多說。你且去辦,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問香培。”
說完,皇后頓了頓,似是想起了什麼,眼神示意香培姑姑。
香培姑姑瞬間明瞭,將一幅金字請柬遞給謝梨初身邊的孔嬤嬤。
“你既做好了準備,想要做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不僅僅是要會操持宴席,還要會與婦人們打交道。這請柬乃是永康王妃送來的,本宮這幾日受了點風寒,正好由你代本宮前去。”
謝梨初權當皇后在做甩手掌櫃,乖順地從從孔嬤嬤手中接過,恭敬行禮。
“是。多謝母后。既如此,兒媳便不打擾母后了。”
左紉蕙擺了擺手。
出了未央宮,謝梨初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宮殿,心裡有些說不上的複雜。這裡如今貴氣逼人,可等她來時。
皇后搬去了長秋宮成了太后,這裡成了她的居所。四處雜草橫生,庭中古樹衰老,唯一有用處的,便是那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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