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下又有了孩子,葉父心疼女兒,是鐵定不會讓她知道這些的。
正當她不知如何破局時,走在轎子外的孔嬤嬤說道,“對了娘娘,早晨的時候太后宮裡派來了人,說是看了個好日子,要給太子殿下回京辦接風宴,太后將此事交給了皇后娘娘和您。”
“知道了。”謝梨初沉聲應下,頓了頓,心中忽有了主意,掀開簾子吩咐道:“不必回東院,改去皇后那兒。”
待謝梨初與沈容槐走後,冬霜這才提醒葉婉兒:“小姐,人都走了。”
原本還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葉婉兒睜開雙眼坐起來,她死死盯著謝梨初遠去的身影,怒火幾乎要從胸口噴出。
“該死的賤人!竟敢拿太子妃的身份壓我?!”
葉婉兒狠狠砸了一拳錦被,臉上絲毫不見人前那份清冷又遺世獨立的疏離,饒是見慣了的冬霜也被嚇了一跳,有些為難地說道。
“小姐,眼下這還不是最壞的。張嬤嬤被太子妃打殘,方才拖去大夫那裡,卻說什麼藥也用了,就是高熱不退不停說胡話。奴婢擔心......”
葉婉兒登時怒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擔憂,張嬤嬤替她處理了不少腌臢事,也知道她許多不可見人的秘密。若是被有心之人聽見,再告訴謝梨初......
“不!絕對不可以!”葉婉兒冷靜下來,握住冬霜的手,眼神宛若無底冰窟:“你去,把張嬤嬤給我處理了。還有她的家人,一個活口都別留!”
……
宮道上。
謝梨初在孔嬤嬤的攙扶下轎,快到正宮時不允馬車進入,她只得下來走一段。連在未央宮旁的是太液池,此時正值夏荷當令。
她不免看過去,卻看見沈觀朝站在那兒,有些躊躇的模樣,於是喚了聲:“七皇弟?眼下日頭正盛,你在此處做什麼?”
“皇嫂好。”沈觀朝聞聲回頭,不好意思地撓了後腦勺,“我將送給母妃的生辰佛珠弄斷了,怕不吉利不敢告訴母妃,眼下正不知如何回去。”
少年人心思澄澈,臉上滿是未及弱冠的青澀,前世他和董賢妃不爭不搶,哪怕聖人無比中意沈觀朝,他依舊不問朝事,在奪嫡之爭中不偏不倚、明哲保身。
況且,他對景兒也十分好,景兒那削木簪的手藝,就是隨他學的。謝梨初心上一軟,溫聲道:“可否給我看看?”
“自然。”沈觀朝將半串佛珠遞過去,連帶剩下的散珠:“我數了數,不見了一顆,佛家最講圓滿,這下只怕是要惹得母妃失望了。”
謝梨初捻起來看了看,佛珠在日光下好似自鍍金光,隱隱悠悠的木香沁人心脾,輕輕捻動就要羽化成仙那般寧靜。
她將頭頂髮釵取下,將上頭的一顆佛語玉珠拆下,放入木盒中,笑說:“佛也曾說‘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若心無掛礙,又豈懼它一顆佛珠,既是丟了,那便是無緣。”
“本宮此枚玉珠,也曾是家母從江南一位住持手中取來,每每簪戴,不甚爽利。只怕是,另有緣人。”
沈觀朝一愣,明白謝梨初這句話的含義,只是看著匣中玉珠,好似明白了些什麼,又是感激又是難為情,於是紅著耳朵作揖。
“多謝皇嫂!那,那我便先去找母妃了!”
“快去吧。”謝梨初無奈一笑。
此時的未央宮中,皇后坐在桌案前,靜心作畫,一旁的香培姑姑如是誇讚:“娘娘如今的畫藝又高超了不少。”
“是嗎?”皇后神色淡淡,緩緩放下軟毫,將水墨畫拿起來,細細瀏覽起。“你說,若是霽兒還活著的話,此時的造詣,應當遠超本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