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殿最後一次警告你,謝梨初,你莫要再對葉婉兒動手。”
話脫口而出,兩人都靜默了片刻,只餘車馬碌碌前行的動靜做伴。
沈容槐忽然有些不確定,抬眸看向眼前女子。
謝梨初攥緊了手中信封,眉頭一點點蹙起,也望向他,嘲諷一笑,“是嗎?”
她收回目光,一字一頓,寡淡又冷靜,“那臣妾今日也言明瞭,我與葉婉兒,乃不死不休。”
“若是殿下也要攔著臣妾,臣妾亦不畏懼。”
那年長秋宮門前的雪,似乎重重落下了,沉重地壓在沈容槐的心口。
他‘唰’地看向女子淡漠面龐,一時不怒反笑,“你和她,就這般深仇大恨?”
“是。”
“你與她之間,就非要死一人才肯罷休?”沈容槐追問。
“殿下聖明。”
瞬間,那股火幾乎要將心頭所有的沉穩都盡數焚燒,沈容槐神色漸漸沉下來。
眼眸中帶著數不清的不解與動怒,他勉強維持平靜,“就因為你與她之間,那些不痛不癢的小打小鬧麼?”
謝梨初猛地抬眸,看向沈容槐的眼中,說不清是難以置信還是憤怒、失望,她抽氣一笑,步步反問:
“不痛不癢?小打小鬧?”她嘴角露出諷刺無比的笑,“也是,只有殿下的事情才叫做事情。”
“但凡與我有關之事,都只是婦人之仁,都只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小打小鬧對麼?”
謝梨初指尖重重地抓在木凳上,她幾乎能聽見木材壓抑著尖叫悲號的聲音。
分明那些事在她心中,早已熟透了、熟爛了,就差滾落在地,任人踐踏了!
他卻只是覺得,這些都只不過是一群頭髮長、見識短的女人們,上不得檯面的打鬧?!
宋子徽坐在一旁,明顯能感受到兩人此刻的情緒都不大對勁。
可他深知,比起將這堆垃圾藏在窮奢極欲的地毯之下,任由其在白玉為堂、黃金做馬的皇室中發酵、腐爛。
還不如尖銳地擺出,任由其散發的酸水,燻壞表面絢麗,以最傷人卻最明白的方式刺穿雙方心頭。
可他似是想起了什麼,垂下的眼簾中浮動絲絲情緒,最終讓作壁上觀、永不入戲的宋子徽,選擇伸出手暗自拽了拽沈容槐。
像是想要喚醒殘缺的理智,又像是自渡那般事後懺悔。
“難道不是?”沈容槐顯然沒有在意身旁好友幾乎拼命的拉扯,他那雙眼眸,永遠銳利、永遠理智。
“就算不是?你可曾告知過本殿?”他皺眉,並非是想與人逞一時口舌之快。
的確,在他眼裡能看到的一切十分有限,就像前世的沈容槐從未理解過謝梨初赴死的選擇一般。
“你一面不願告訴我,一面又希望我能明白。”那雙桃花眸微微挑起,帶有的卻不是瀲灩,而是無盡的理智。
“謝梨初,沒有這樣的道理。”
最終,這柄懸於樑上的劍還是直直刺向了她,叫人雙目流血,叫人魂靈慾碎。
她深吸一口氣,淡淡說道:
“停馬,放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