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早些回去。”
“嗯。本殿知道了。”沈容槐抬起眼眸,不知在回答哪一句。
兩人相視而笑,謝梨初清點完人後,這才重新登上馬車,緩緩驅向昭華宮內。
此事宮中殘陽早頹,昏黃的視線倒映在赤紅宮牆上。
只能隱隱嗅出束縛的四方天,這裡,連逃也是一種罪的地方。
東宮本離著聖人後宮不遠,只是謝梨初早已習慣將兩處化作涇渭分明的地方。
若東宮還尚存些值得回憶的美好,那深宮之中,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恨與怨。
她明白那種苦與煎熬,日日為了活下去而卑躬屈膝。
謝梨初雖生在江南,卻也是自小跟隨平陽長公主習的宮中禮儀,按照公主的規範來教導。
琴棋書畫,無不精通。
卻為了景兒,在深宮之中,硬生生折斷了那幾寸傲骨。
將其磨成粉,研成末,煨成湯嚥下。
卻還是叫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給害了去,幼子何辜?
想到這兒,謝梨初便忍不住顫抖,她微微閉著眼,在去到昭華宮的路上小憩。
直到這種深.入骨頭的懼怕無法遏制,這才睜開了雙眼。
緩緩垂眸,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自己的小腹。
心緒頓時變得安靜起來。
女子本柔、為母則剛。
謝梨初害怕回到那裡,可若是為了景兒,去拼一個可能與未來。
那前路,便沒有什麼可值得害怕與畏懼的。
“娘娘,昭華宮到了。”
秋粟的聲音將謝梨初的思緒喚回,她藉著攙扶走下乘凳。
卻見昭華宮門前,早已站了一位女子。
是那日在東宮門前見到的上官芯,她微微一笑:“長公主已在內等候娘娘多時了,還請娘娘隨微臣來。”
秋粟那日飲酒斷了片,只模糊記得自己在與上官芯飲酒,喝著喝著,等她醒來便是第二日的事情了。
那幾日忙著羞愧,都忽略了去問究竟是誰人將她送回來的。
只以為是自家娘娘派人出去尋回了她。
謝梨初頷首,並未多作表示。
上官芯走在前頭,指引著幾人往昭華宮主殿走去,餘光落在秋粟的身上,不聲不響。
“長公主便在裡頭了,還請嬤嬤、秋粟止步,先行去收拾太子妃帶來的行囊。”
孔嬤嬤自是明白其中道理,拘禮後帶著秋粟往後頭走。
秋粟本還有幾分擔憂,但瞧見謝梨初安定的神色,這才不情不願走開。
上官芯瞧著兩人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殿內。
沈敬文倚靠在美人塌上,吃著‘幕僚們’遞來的葡..萄,言珏一身白衣坐在一旁撫琴。
好不暢快。
謝梨初甫一見到大殿內的言珏,還帶著幾分久違。
畢竟當年,言珏可是能在沈容槐手下爭得西涼那塊兒天財物靈之地,守護西涼不被大魏侵犯。
她微微屈膝拘禮,“見過皇姑,見過西涼殿下。”
只見沈敬文微微蔑笑了聲,而言珏撫琴的手一頓,那琴音便梗塞在原地,不再發出聲響。
沈敬文站起身,屏退了那些幕僚,只留了言珏在一旁。
“侄媳倒是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