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大齊律法,我比謝姑娘更熟些,不知指的是哪一樁?”
裴時矜目光沉沉,提著唇角細細問她。
謝韞點到即止:“印子錢。”
裴時矜手中動作一頓,狹眸微閃。
謝韞依稀記得前世傅家有個子侄在外放了長達三年的私債,牽扯數額極其龐大,事情敗露後引得那一房盡數鋃鐺入獄,狼狽至極。
所謂私債便是印子錢,這與極樂散不同,尋常的放貸還好些,印子錢卻是能鬧出人命的。
民間也有歌謠傳:“印子錢,一還三。利滾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還,幾輩子,還不完。”
那些被逼上絕境的人走投無路,輕易就沒了命。
這樁事的揭露,按照前世約莫發生在一年後。
當時傅家那房盡數入獄,大房卻仍是摘的乾乾淨淨,傅承裕甚至帶頭大義滅親,絕不包庇,得了永禧帝和百姓的誇讚。
“裴大人是個有手段的人,想來將此事與傅家大房扯上關係也不難?”
謝韞拈著笑瞧他,再多的話卻不肯說了。
裴時矜閉上了眼,露出沉吟狀。
謝韞也不等他,徑直站起身來:“大人先好好想著吧,我家中還有事,便先回去了。”
裴時矜睜眼,目色清明:“我送你。”
謝韞不置可否,兩人便一前一後朝著那處角門走去。
這種來去都要走偏門的感覺,還真有幾分像她先前說的私會。
裴時矜這時才見她手中拿著一物,隨口問道:“那是什麼?”
兩人穿過棧橋,謝韞低頭,隨意答道:“繡線罷了,怎麼,大人對這種女工物件也感興趣?”
裴時矜微嗤。
自是不感興趣的,只是他瞧那顏色和樣式,倒不似女子所用。
罷了,她買這些要做什麼,同他又有什麼干係?
兩人只是往來交易而已。
“傅瑤此時應當已經知道設計敗露,興許她會再找機會對付你,我囑咐了空青隨身保護你,你大可不必擔心。”
這時已經走到了角門。
謝韞點頭,掀眼看他:“我自是相信大人的,若大人以後不會再疑心於我想來咱們能相處的更愉快些。大人就送到這裡吧。”
說罷,她便轉身走了出去。
裴時矜勾了勾唇角,轉身往回走去。
將要走到書房,就見蕭翎抬步向他跨了過來,眉頭深皺,似乎十分頭疼。
“大人來得正巧,牢獄裡那宗藩嘴巴實在不乾淨,我正要來問大人怎麼處置。”
裴時矜漫不經心地低頭:“都說了什麼?”
蕭翎神色有些古怪:“自大人下午審了他之後他就換了個路子,說您和謝姑娘有私情,大庭廣眾從宗府救了她就是為了佔為己有,順便還編排了幾句謝姑娘名節的話,言語實在汙穢,不提也罷。”
裴時矜:“嘖。”
這是從他口中得了不會將極樂散一事上報的承諾後就有恃無恐了?
他面無表情開口:“給他灌啞藥。”
蕭翎抱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