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演畫面到此,戛然而止。
顧北日意識剝離出來,不由得讚歎趙元明的思緒敏捷。
想了想,顧北日拿出紙張,寫下兩封信。
“趙師兄會得知真相,但他不會說出去,安心即可,我會下山歷練一段時日,還請許師兄幫我照顧一下房子,別讓我回來沒地方住。”
…………
寫好兩封信,顧北日將其中一封放在床上。
而後來到許三房門前,說著門縫將信塞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顧北日找了一根木棍,乘著夜色,一瘸一拐的下了山。
而顧北日離開後不過一柱香時間,趙元明出現在他的房中。
“嗯?”趙元明並沒有看見顧北日,皺了皺眉,隨即便發現了床上的信件。
“趙師兄親啟。”
五個大字工工整整的寫在上面。
趙元明拿起那封信,指尖微微發顫。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信紙上,映出顧北日工整的字跡:
“趙師兄,見字如晤。
師兄深夜來訪,北日未能相迎,實乃憾事。然思及師兄來意,北日自知無顏相見。
劉大山之事,北日問心無愧。
不論是北日的自身安危,還是許師兄的生死,亦或者冤死師兄們的怨魂。
唯有一事,北日愧疚難當,利用柳師姐純善之心。
師姐待我恩重如山,我卻以怨報德。此罪此孽,北日銘記於心,他日必當償還。
今北日決意下山歷練。一則養傷,二則避禍。
劉大山背後之人,乃是醫堂某位高權重的弟子,其手段狠辣,若師兄查案,還請慎重慎重再慎重。
另,師兄不必擔憂北日誤入歧途。
顧家村七十三口血仇未報,北日豈敢墮落?
若他日歸來,真相大白,必當向師姐負荊請罪。
——不肖師弟,顧北日
趙元明捏著信紙,指節發白,久久不語。
好恐怖的人,居然未卜先知了他的行動!
趙元明望向窗外。風雪漸歇,東方泛起魚肚白。
顧北日心性、算計都是他所見之最。
很矛盾的是,他陰狠毒辣,卻又一心向善?
不知將這等人收入玄霄派,究竟是好是壞?
三日後,劉大山被處死,其屍首掛在山門上五十年。
行刑當日,除顧北日外,所有雜役堂弟子無一缺席。
劉大山死後七日。
一輛破舊的牛車緩緩駛入城門。車上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右腿明顯扭曲變形,臉上佈滿風霜之色。
“小兄弟,到地方了。”趕車的老漢回頭道,“你這腿傷……”
“多謝老丈。”少年正是顧北日,他艱難地支起身子,從懷中掏出一塊銀子,“這點心意,還請收下。”
老漢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你這本就行動不便……”
顧北日卻已將銀子塞進他手中,拄著木棍一瘸一拐地走向城內。
“玄鼎城,終於到了。”
顧北日風塵僕僕,完全看不出來是個練氣期的修士。
玄鼎城內,青石鋪就的街道上人流如織。
顧北日拄著木棍,一瘸一拐地走在人群中,右腿時不時傳來的劇痛讓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玄鼎城坐落於長寧皇朝東部,距青玄城八百餘里。
這座城池已有千年歷史,相傳當年一位煉丹大師在此開爐煉丹,丹成時引動天地異象,九鼎齊鳴,故而得名“玄鼎”。
如今城中丹道興盛,大大小小的丹坊林立,是整個長寧皇朝最負盛名的丹道聖地。
“讓開!別擋道!”
一聲厲喝從身後傳來,顧北日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一股巨力推開,踉蹌著摔倒在路邊。
一隊身著赤色鎧甲的護衛簇擁著一輛華貴馬車疾馳而過,車輪碾過積水,濺起的泥漿潑了顧北日一身。
“是赤焰宗的人……”
“噓,小聲點,那可是丹盟貴客……”
路人的竊竊私語傳入耳中,顧北日默默爬起,抹去臉上的泥水。
赤焰宗,長寧皇朝三大宗門之一,以火系功法聞名,其宗門底蘊遠強於玄霄派。
而丹盟則是玄鼎城的實際掌控者,由各大丹坊聯合組成,勢力龐大。
“得先找個落腳處,再做打算。”
顧北日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街角一面褪色的旗幟上——百草堂三個字依稀可辨。
這是一間不起眼的小丹坊,門可羅雀,與那些裝飾華麗的丹坊形成鮮明對比。
顧北日推門而入,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混雜的藥香。
店內光線昏暗,貨架上擺滿了各式藥材,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正伏在櫃檯上打盹。
“這位前輩。”顧北日輕聲道,“敢問貴店可招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