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人太多，先跟我走。”霍不疑一手提酒袋，一手拉住劉嫣的手，帶著她在人堆裡艱難穿行。
霍不疑今日穿的顏色頗沉，硃紅色上衣，玄色下裳，破天荒的沒有佩劍，只別了一把彎刀匕首在腰間，腹部一點起伏都沒有，削直的延伸往下，十分平坦。
想來他這樣勤於練武的人，天再冷也是養不起膘來的。
遠離了正街的人流，劉嫣霍不疑二人俱是長舒一口氣。
霍不疑鬆了她的腕子，隱隱覺得手上發熱，左右活動了一下。
“你到這兒來幹什麼，不應該隨魏大將軍去觀儺神嗎？”劉嫣問完，霍不疑的神情變得微妙起來，他摸了摸鼻頭，“人多太熱鬧，我出來透透氣。”
想來魏大將軍一家子骨肉團圓，霍不疑身份尷尬，多半是躲出來的。
劉嫣不免對霍不疑有些同病相憐，“巧了，我府里人少太冷清，也是出來透氣的。”
劉嫣沒有揭穿他拙劣的藉口，反倒順著說道。
霍不疑納罕的瞧向她，似乎是在意外劉嫣沒拿他是私生子這事兒戳他肺管子，劉嫣則心照不宣的與他對視而笑。
“今日出來的著急，沒帶錢袋，多謝冠軍侯替我付賬，明日我會讓赤生把錢送到你府上。”劉嫣說完，便伸手去拿酒囊，可她卻撲了個空。
霍不疑後撤一步背過身，及時的躲過了劉嫣的爪子，“殿下有疾，不可飲酒，這袋酒是我給自己買的。”
劉嫣氣急敗壞，“我的病早就好了！而且蘭予天天管著我，我已經足足一個月沒飲了！”
劉嫣生怕霍不疑不信，又補充一句，“而且張醫令說過，適當飲一點是沒關係的，我也不要這一整袋，你就分我一些，可否？”
劉嫣扒拉著霍不疑的胳膊，頭頂觸及他胸前，似一隻搖尾乞憐的花狸。
霍不疑甚少見她如此低眉順眼，微動惻隱之心，“真的？”
“真的！”劉嫣挺起胸膛，忙不迭點頭，想增強自己的可信度。
霍不疑將信將疑的遞來酒囊，“不過我醜話說前頭，若殿下飲酒引發舊疾，屆時去不了西北，那我可概不負責。”
這話一出，簡直就像是打蛇打到了七寸，劉嫣正準備舉酒痛飲，瞬間就耷拉下了臉。
霍不疑總覺得一直這麼猜忌著不是個事兒，便索性大膽說道，“殿下別誤會，我也不想掃興，只是我心中一直有個疑慮，為何殿下如此執著要去西北，之前又為何密探俘虜營？雖然這些都不關我的事，但我不希望這次徵西出任何岔子，殿下——”
“西北有我要找的真相。”劉嫣陡然打斷她
“什麼真相？”霍不疑見劉嫣如此嚴肅，皺眉追問道。
劉嫣喉頭髮緊，一時之間，竟有些哽咽，“去年上元，陛下處死了一個馬奴，罪名是與宮內人私通，可事實上，他是被西域人追殺，不得已才逃到宮內人的外宅去的。”
“西域人……所以你到西北去，是去找當年殺害他的人……”
霍不疑腦子轉的挺快，但事情沒這麼簡單。
“殺他的人有兩路人馬，一路是西域人，一路是陛下。”
他聽的一知半解，“這個馬奴有何過人之處麼？竟值得他們非得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