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提問的戰士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在死寂的大廳中迴盪，充滿了瘋狂和解脫。
笑聲戛然而止。
他抬起雙手，動作近乎虔誠地摘下了自己那佈滿彈痕和乾涸血跡的頭盔，露出了下面一張同樣佈滿傷疤、蒼白而扭曲的臉。
他將頭盔緊緊抱在胸前，如同抱著最後的信仰遺物。
“那麼……”
他低下頭，聲音變得低沉而肅穆，帶著一種獻祭般的莊重：“就讓父親您來審判我們吧！請用您的力量來賜予我們那屬於諾斯特拉莫之子的死亡。”
他的行動，他的言語，點燃了終章的引信。
在他身後，一部分午夜領主毅然決然的摘下了自己的頭盔，露出了或猙獰、或麻木、或帶著一絲桀驁的面孔。
他們抱著頭盔，如同等待著最終判決的囚徒，垂首而立，將自己完全暴露在基因之父的目光之下。
而剩下的人，則是像那夜裡騰飛的蝙蝠，猛地向大廳四周的陰影深處退去，尋找著任何可能的逃生之路。
科茲的眼神徹底化為寒冰。
“我會給予你們最後的審判！”
隨著科茲的話，一股濃稠得如同實質的黑暗氣流，驟然從科茲身上騰起！
那並非亞空間的汙穢混沌，而是純粹的、源自諾斯特拉莫最深黑夜的“恐懼審判”。
氣流翻滾、凝聚、分化……
只是轉瞬間，便化為了無數只帶著濃濃恐懼的漆黑蝙蝠！
這些蝙蝠並非血肉之軀，它們是由最純粹的陰影與科茲的靈能所化，
這些蝙蝠發出無聲的、卻能刺透靈魂的尖嘯。
它們成群結隊，鋪天蓋地地撲向了那些摘下頭盔、放棄抵抗的午夜領主們，以及那些試圖融入陰影逃竄的身影！
每一群蝙蝠都鎖定了一個目標。
它們無視動力盔甲的防禦，如同沒有實體的幽靈，瞬間穿過金屬，撲到戰士們的身上！
沒有撕咬血肉的聲響，只有靈魂被強行剝離時發出的聲音。
蝙蝠在吸取著靈魂，那是科茲的能力之一。
成群的陰影蝙蝠覆蓋了一個又一個戰士。
被籠罩者的身體停滯下來，沒有哀嚎，也沒有任何抵抗的行為。
他們目鏡中的紅光先是瘋狂閃爍，然後迅速地黯淡下去，隨後熄滅。
正如科茲所說的那樣，那些蝙蝠吸取了戰士那經歷過無數的殺戮、折磨、吸取著他人恐懼為食的靈魂。
僅僅幾個呼吸之後，覆蓋在目標身上的蝙蝠群驟然散開，化作縷縷黑煙，重新匯入科茲周身翻湧的暗影之中。
那些靈魂裹著深邃的黑暗，像是被墨汁汙染了的水，蝙蝠吸食了那些靈魂，黑色的恐懼化作了他的外衣，讓那些蝙蝠變得更加恐怖。
但是當那些蝙蝠回到科茲那裡之後，卻是留下了一顆顆明黃色的靈魂凝珠，科茲將那些靈魂凝珠融入了自己的靈魂，他似乎變得更加強大了些。
當審判過去，現場只留下了八十多具失去了一切生機的動力盔甲。
它們保持著最後的姿勢，目鏡徹底熄滅，如同空洞的眼窩。
沒有傷口，沒有血跡，只有金屬外殼上殘留的、彷彿被極寒瞬間凍結過的淡淡霜痕。
他們的靈魂，連同那扭曲的存在之根，都已被徹底淨化，了結。
大廳裡只剩下科茲身後那五十二名追隨者沉重的呼吸聲。
他們看著眼前這恐怖而詭異的一幕，震驚得無以復加。
他們知道父親強大，但從未想過，這份力量會以如此震撼的方式，降臨在曾經的兄弟身上。
一種混合著敬畏、恐懼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攫住了他們。
科茲身上的暗影緩緩平息，慢慢的，不在顯露出任何蹤跡。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聲音在大廳的死寂中清晰又刺耳。
他走下廢墟的臺階，腳步依舊沉穩，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
他來到一具垂首站立的屍體前，是那個最後提問、帶頭摘下頭盔的戰士。
科茲沉默地彎下腰，伸出雙臂，以一種近乎擁抱的姿態，將那具沉重的、失去了靈魂的盔甲抱了起來，扛在肩上。
冰冷的金屬貼著他慘白的臉頰。
然後，他又走向旁邊另一具屍體，那個最先提出質疑的子嗣，用同樣的方法扛起。
他扛著兩具子嗣的遺骸，轉身，向著能源中樞那巨大的合金大門走去。
沒有言語，只有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死寂的大廳中迴盪。
他身後的五十二名午夜領主，從巨大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他們看著原體的背影，又看著他肩上扛著的、那兩個兄弟的屍體。
一種複雜的情緒在他們心中翻湧。
沉默片刻後，一個戰士率先走了出來，學著科茲的樣子，扛起一具離他最近的屍體。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很快，所有的五十二名追隨者，都默默地扛起了一具屬於拒絕者的屍體。
他們排成沉默而沉重的佇列，跟在他們的基因之父身後，一步一步，走向那扇象徵著未知未來的大門。
每一步，都彷彿踏在歷史的塵埃和兄弟的屍骨之上。
……
“結束了，他成功的克服了自己的內心。”
白樾站在聖吉列斯身邊，他緊蹙眉頭，表情痛苦，像是在遭受著什麼無聲地折磨。
他撤回了覆蓋在能源大廳的靈能，特別的避開了科茲的路徑，不讓他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聖吉列斯也是深吸一口氣，下達了收起武器的指令，並呼喚那些終結者們來到大門處。
“記住，等他們出來的時候，深情的看著他們。”
白樾囑咐了一句。
聖吉列斯在白樾耳邊小聲的說道：“師公，不用提醒，等到他們出來的時候，戰士們自會感同身受的。”
沒有等待多久，大門開啟了，科茲的身影出現在通道口。
無數震驚的吸氣聲隨著原體高大的身影出現而出現，卻又隨著後續午夜領主的出現轉變為深切的同情。
最親愛的父親會殺死自己，他們無法想象這樣的畫面，也不敢去體會那樣的痛苦。
無言，直到科茲和午夜領主們將那些子嗣的屍體整齊的擺放在一旁，並告知白樾，自己希望能帶著這些子嗣們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