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在清晨第一縷金光照耀到斷頭坡那刻,溫雪菱裝作給溫謹禮倒祭酒的樣子,低頭去看陡峭懸崖的下方。
果真看到了一抹紫衣身影。
前世黑風寨二當家果然沒有說錯,這斷頭坡就是迷惑人的懸崖,底下還真有一處小平臺。
溫雪菱眸色不變,面無表情望向渾身是血的溫謹禮,他還真是命大呢。
他看起來已經沒有出氣的感覺,也不知是死是活。
刺眼的陽光喚醒了溫謹禮,他昨晚拼著一口氣才沒有昏死過去。
是他的錯覺嗎?
好像看到了他最厭惡的溫雪菱。
她就站在頭頂的懸崖邊,手裡拿著一壺酒,正在往下方倒酒。
一夜未進食物和水,溫謹禮的嗓子已經幹到冒煙,他嘗試著張了張嘴,想要呼喊溫雪菱的名字。
看到她臉上沒有任何溫情的冷漠,他的心也跟著揪痛起來。
她看到他了吧?
會救他嗎?
他之前對她那麼壞,總是幫著安安欺負她,她一定恨死他了。
仔細想想,溫雪菱從未對他做過壞事,可是為什麼他總是忍不住想要怪她呢?
是因為祖母常在他們面前說,是因為溫雪菱的出生不詳,才會讓父親丟下他們十多年不聞不問?
還是因為孃親永遠只帶妹妹進山採藥,不帶他?
溫雪菱可不知道現在他腦子裡想的那些往事,只是看到他緩緩睜開的眼睛,心裡有些迫不及待想看,溫錦安看到溫謹禮活著回去的模樣了。
一定會很精彩吧?
“你在這裡做什麼?”溫謹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透著無盡的寒意。
即便親眼看到她帶著吃食和酒水來此,儼然就是祭奠四弟的樣子,他的心裡還是有著說不出來的不滿。
在溫謹禮希冀又期盼的目光下,溫雪菱緩緩收回了探出的身子。
小平臺上,少年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慘然。
她果然不想救他。
胸膛處的那支箭似乎又刺了他一回,誅心的痛覺,讓他渾沌的思緒漸漸清晰。
溫雪菱笑眯眯看著身後的人,故作好奇道,“三哥,如果四哥沒死,但需要你下懸崖救他,你願意嗎?”
“當然!”溫謹修回答得毫不遲疑,一副關心弟弟的好哥哥模樣。
她笑了笑,態度不置可否。
這神態落在溫謹修的眼裡就是不相信,他怒從心起,說出來的話也帶著凌厲的鋒芒。
“你以為我是你,永遠只顧著自己的眼前利益,毫無大局觀念。”
溫謹修永遠都有說不完的大道理,“要不是你總是給我們找茬,丞相府何至於落到如今的地步?”
“父親乃文官之首,本該在朝堂輔佐聖上為百姓謀福祉。”
“就是因為你鬧出來的那些事,父親差點被革職,為了給安安解開禁足令,還要親自來黑山頭剿匪。”
瞧見她面上絲毫沒有因此愧疚的神情,溫謹修心底的怒火愈發強盛。
“若不是你這個禍害來了京城,四弟也不會……”
溫謹修來到她面前,準備繼續斥責她。
面前少女斂下眸底不耐煩之色,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腰帶,抬頭朝他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三哥。”
溫謹修被她純粹的笑容晃了眼睛,思緒出現短暫停滯。
“記得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