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聽。”陸錦宣任性地回絕道。
可是她根本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她裙裾飛旋,翻身上馬,挨在他的身後,順勢探手奪過韁繩。
纖纖玉手猛然發勁,馬兒疾奔開去。
“長璃,你要帶我去哪兒?”陸錦宣發問,她不答,只是嫻熟地駕著馬兒。
“錦宣,你就要有大麻煩了,我要帶你離開皇城。”慕長璃聲色堅定。
陸錦宣伸手牽住韁繩,將馬叫停。
“慕長璃,你把話說清楚。”陸錦宣奪過韁繩,攥在手裡。
慕長璃苦笑一聲:“錦宣,你以為我會害你嗎?你可還記得滄明塔的打樹花之謎?其實那根本不是為了牽引你的注意力,隱藏明珠,而是滄明塔裡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若不是我央著沈敬暗中襄助,只怕陸家早已遭滅門之災。”
“這是何意?我要去滄明塔。”
未待慕長璃拒絕,他倏爾收緊韁繩,駿馬復又疾奔起來,突如其來的衝擊力險些將她甩下馬,她下意識地抱住了他的腰。
二人回到滄明塔廢墟時,沈敬正在現場勘察。
“長璃姐,你怎麼和陸大人來這兒了?”沈敬的話問得很是奇怪。
陸錦宣翻身下馬:“沈捕頭,你在滄明塔可勘察到異狀?”
沈敬忙不迭地擺手:“沒有沒有,除了廢墟,還是廢墟。”
陸錦宣抬腳,欲靠近廢墟,卻被沈敬攔下。
“陸大人,這裡又亂又髒,您還是不要靠近了。”沈敬言辭閃爍,更加引起了陸錦宣的懷疑。
他抬眼瞥了一眼沈敬,沈敬被他冷厲的眸光震懾,不敢再言。
陸錦宣微俯下身,拾起鐵楸將廢墟扒開,瓦礫殘骸中,赫然驚現一座墓碑。
墓碑上竟刻著宋宗尚未登基時的封號。
“這字跡……”陸錦宣身軀輕晃一記,險些栽倒。
曾有傳言道,身懷龍氣者,在其精力鼎盛時期為自己建冢,稱為“生祭”,傳言可迅速積攢龍氣,早日修成真龍命格。
但此舉是為大不敬,因此鮮少有人使用。
“生祭”令人毛骨悚然,然更令陸錦宣惶恐的卻是這碑上的字跡,看所刻文字的筆鋒,極有可能是出自其父陸灃之手。
“高樓危百尺……”陸錦宣霎時頓悟了今日宋宗所言。
沈敬不知發生何事,為了保命,他也不敢往裡面看。
“錦宣,你怎麼了?”慕長璃走上前,欲去攙他,卻被他呵斥。
“別過來。”陸錦宣嘶吼出聲,將她嚇了一跳。
他一個利落地轉身,瞪著沈敬:“沈捕頭,這裡,還有誰來過?”
沈敬呆滯在原地,他從陸錦宣的眼中看到了殺氣。
“只有我,沒有別人,只有我。”
沈敬反覆強調只有自己來過此處,只是為了保護慕長璃,他不確定,陸錦宣會不會為了保護陸家而殺了他們。
“還有我。”慕長璃高聲答道。
陸錦宣提劍向她走來,慕長璃驚得屏住呼吸,沈敬忙疾步到她身前,將她護在身後。
他的雙眉緊鎖,緊繃著臉,嘴角微微下垂。他的目光冷徹心扉,周身瀰漫起無形的煞氣,整個人宛若地域森羅一般。
“這墓碑上的字跡,你是否早已勘破?”他背對著她,聲色冷極。
“是。”慕長璃如實答道。
陸錦宣轉身,緩步走到她面前,忽然單膝跪地:“長璃,此事關係我陸家上下百餘口人的性命,懇求你不要告知任何人。錦宣求你。”
“錦宣……你、你快起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將此事告知任何人的。”
慕長璃沒有想到他會為了陸家人如此懇求自己,心中湧起一陣酸楚,她連忙彎下腰,將陸錦宣扶起。
“謝謝。”陸錦宣依舊皺著眉,神色緊繃。
慕長璃牽起他的手:“錦宣,我不知道這段時日你究竟經歷了什麼。但我想告訴你,無論發生何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長璃,你在城門說的話,羅松都告訴我了。是我將你看輕了,我們同為大宋兒女,我本不該在大敵當前,與你再生嫌隙。”
陸錦宣躊躇半晌,終於將致歉之言說出。慕長璃笑了:“既然知錯,那便要領罰。長璃曉得,接下來勢必會有一場惡戰,我想在這場惡戰拉開序幕之前,自由自在地活一回。”
陸錦宣凝視著她,滿目歉疚,只聽慕長璃說道:“錦宣,你我相遇相知,從相望兩生疑,到兩心如一,這一切的美好,我都會記在心裡。讓我們為這段感情再添幾分美好的回憶,就今天一天,再陪我去一趟錦鯉池,好嗎?”
“好。”陸錦宣緊鎖的雙眉舒展開,目光不復冷厲,徒添幾分深情。
二人策馬離去,徒留一地塵埃,將一雙淚眼模糊。
沈敬落寞轉身,卻在轉身的瞬間,突遭伏擊。
這場伏擊後,蟄伏許久的潛龍終於被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