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淨瑜當即從袖中摸出一柄玉簫,直捅向白練的要害,白練揮出白綢,繞上玉簫,她向後退了半步,將馬步扎穩,一雙鳳眼微眯,目光犀利。
白練雙唇微張,正欲開口,可陸淨瑜壓根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按下距離自己食指最近的那個聲孔,蕭身前端倏爾生出利刺,將白綢斬斷。
陸淨瑜手腕翻轉,將尖刺對準她的經脈,白練慌了,她晃了個虛招閃避開陸淨瑜的襲擊,接著旋身後退數步,從袖中掏出一塊令牌,展示給陸淨瑜看。
“這是……龍隱令?”待陸淨瑜看清白練手中所持何物後,她收起了玉簫前端的尖刺。
白練長吁一口氣,答道:“沒錯,之前確是你我單線聯絡,但近期我卻接到龍隱令,組織指派給我的任務,便是要殺了這個叫慕長璃的女人。”
陸淨瑜沉默須臾,這借刀殺人的手段有點像陸灃,先前陸灃為了防止陸錦宣被兄弟情誼所累,也暗中佈局除掉了姜大樹。
現下,他是發現慕長璃與陸錦宣有情,是以才下令將她殺害?
倘若這個推測成立,那麼父親也定是龍隱組織裡的人,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帶著重重謎團,陸淨瑜陷入沉思。
這時,劉遠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考,一直靜默在一旁的劉遠,忽然對白練道:“練兒,我不管你身在什麼組織,但你也不能無端端頻造殺孽,回頭吧。”
白練一聲冷笑,這聲冷笑尤為幽長,仿似憋了一世,終於將心底的怨念宣洩出來。
她一拂衣袖,冷色道:“呵,你說這話不覺得好笑?若不是你當年斷我雙臂,我又豈會變成現今這般……陰狠無情!”
白練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將最後四字說出,看得出她也十分厭惡這樣的自己。
劉遠嗟嘆一聲,他滿眼含淚,淚水卻不渾濁,從他的眼中沒有一絲負罪感。
“練兒,此事並非是你所想那般,待我找到白絹的女兒,我會當著你們倆的面,將當年的真相說出。”劉遠的面上似有悔意。
白練瞥了他一眼,她從未見過他這般頹然,仿似自己是個千古罪人般。
她終究還是沒能狠下心腸殺了他,而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劉遠口中的白絹是白練的同門師姐,白絹有一對女兒,早年失散,一直杳無音信。
後來劉遠在收容孤兒的寒荒居見到紅霜與銀玉倆姐妹,誤將她倆認作是白絹的女兒,勸白練將姐妹倆帶回妙手坊。
劉遠就此告辭,踏上了去尋找白絹女兒的路程。
白練將陸淨瑜從宮中盜出的九龍翎藏匿在妙手坊最隱秘的地方。
陸淨瑜將陸錦宣帶回妙手坊,卻以不便與他相見為由,將他託給白練照顧。
昏迷了半日後,陸錦宣終於醒轉,他一睜眼,第一眼見到的卻是殺害慕長璃的兇手。
他當即從床上坐起來,倏爾出掌,卻發現自己竟然使不出半分內力。
白練輕鬆避開他的攻擊,將湯藥放在矮几上。
“我要殺了你!”陸錦宣冷眼怒瞪白練,他的眼中滿覆殺氣。
雖然眼神似能殺人,但他的身子卻不聽使喚,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
一番折騰後,不慎拉扯到心脈,他手捂心口開始喘咳起來。
“陸錦宣,想殺我,你得先活下去。”白練一句話就戳中他的痛點,陸錦宣斂起眼中厲光,伸手端過藥丸,將湯藥一飲而盡。
他將碗擱在矮几上,忽聽外面傳來爭執聲。
白練轉身走出屋外,原來是紅霜與看守仁心殿的守衛起了口角。
待紅霜看到從仁心殿門內跨出的白練後,整個人都傻了。
錯愕須臾,紅霜當即屈膝跪下,口呼“坊主”。
白練敢這麼光明長大地現身在她面前,心中早就備好說辭,當紅霜問起她當年是如何脫險時,白練的回答真假參半,紅霜聞之卻深信不疑。
在紅霜的心裡,白練是極好的人,無論她說什麼紅霜都不會有半分質疑。
在此巧遇紅霜,白練正好可以將照顧陸錦宣的重任移交給紅霜,自己一方面能不用再和陸錦宣對峙,一方面也能抽出身來與組織聯絡。
紅霜踏入仁心殿內殿時,陸錦宣正一身帛衣,半依在床欄上,手中摩挲著一隻紙鶴。
他眼瞼微垂,睫羽上還懸著淚滴,如黑晶石般的瞳孔,此刻折射出哀思的暗光,他的一頭墨髮略微有些凌亂,就散落在肩頭,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出一股陰鬱的氣息。
陸錦宣的目光一直在紙鶴上,直到紅霜走到他的床榻邊,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紅霜皺眉,陸錦宣現在這副頹然的模樣,與她初見他時的神采奕奕大相徑庭。
她不由得問詢道:“你怎麼了?”
陸錦宣不言,依舊呆呆地凝望著紙鶴。
紅霜這個急脾氣,最煩看到有人暗自神傷,對周圍的人都不理不睬的那副德行,她一把搶過紙鶴,重複了一遍方才的問題。
她的動作激怒了陸錦宣,他迅疾伸手去搶紙鶴,卻不慎拉扯到肩上的傷,但他沒有放棄,依舊向前探身,去奪紙鶴。
他的反應大大出乎紅霜的意料,從他的眼中,她看到了深深的悲傷。
紅霜將紙鶴還給陸錦宣,陸錦宣紙鶴覆在掌下,再不給她任何搶奪的機會。
“哎,我問你,你真的沒有殺我婆婆?對了,那個慕姑娘呢?你們不是來這裡找兇手的嗎,你怎麼搞成這副樣子?”
紅霜終於憋不住,將心底的疑問一股腦兒全倒出來。
“是我沒用,是我沒有保護好她。”陸錦宣終於開口,聲音微顫。
紅霜雙肩輕晃兩記:“到底發生什麼了?你能不能一氣說清楚啊!”
紅霜有個習慣,當她耐心快耗盡時,她就會不由自主地輕晃兩下肩膀,並且她說話時會在語句末端加個語氣詞。
“長璃,為了救我……被白練殺了。”陸錦宣腦海中又浮現出他在懸崖邊將鐵索拉上來的情景,悲慟地闔上了雙目。
“什麼!坊主殺了長璃姑娘,這不可能。”紅霜斷然駁了他的話。
陸錦宣憤然道:“有什麼不可能,是我親眼所見,還有你的婆婆也是她殺的,這是她向我親口承認的。”
他將自己與白練在密室初見時的情形如實闡述給紅霜。
那日,在密室中,陸錦宣問起白練是否是殺害仁心堂婆婆的兇手,白練供認不諱。
原來當日來仁心堂求醫的情敵便是白練的母親,那日她求醫遭到婆婆拒絕,又身中劇毒,以龜息之術假死瞞過婆婆,後設法逃出醫館,在逃往路上生下了白練。
白練承認,她殺仁心堂婆婆是為了替母報仇。
紅霜得知真相後,半晌不發一言,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一直尋求的真相竟是這般殘酷。但無論如何,她依舊顧念與白練的情義,不忍白練死於陸錦宣之手。
陸錦宣也一言不發,他在構思如何刺殺白練,替慕長璃報仇。
慕長璃並未身故,萬幸她落到了一處峭壁上生長的古樹上,古樹枝幹粗壯,樹冠茂密,是以能將她接住。
更幸運的是,古樹旁還有個小山洞。
慕長璃醒轉後,順著枝幹步入到小山洞中,終於暫時脫險。
她雖撿回一條命,但身上多處傷得不輕,一時難以恢復,她在山洞中察探一番,意外發現一個更隱秘的洞穴。
慕長璃步入洞穴中,洞穴寒冷刺骨,在洞內的石壁上,刻著一些內功心法。
她找來一些樹枝,在洞內生起火,又做了一個火把,照亮了壁上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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