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血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來,容天嘯率先說道:“陸護衛,為了一個女人,你當真要與本官撕破臉不成?”
陸錦宣放下手臂,將刃尖斜指向地面,回道:“患難之交不可棄。容大人,天下女人如此之多,你為何偏要與銀玉過不去?”
容天嘯忍不住輕笑一聲,看他的表情,似是聽到了一句極好笑的話,他乾笑幾聲,反問道:“沒錯,天下女人如此之多,陸護衛為何偏對慕姑娘情有獨鍾?”
“容大人。”陸錦宣被戳中軟肋,心裡愈發酸澀,他抬眼,瞪向容天嘯。
“陸護衛。”容天嘯見他這般,內心莫名有些暢爽,他展開摺扇,對上陸錦宣的目光。
兩個大男人對視片刻,容天嘯戲謔地笑笑,將頭湊到陸錦宣耳畔,壓低聲音道:“告訴你個秘密,大樹之死,另有緣由。”
“什麼!”陸錦宣雙瞳微縮,他的目光亂了,心也隨之凌亂。
容天嘯以為他的攻心計謀已得逞,漸漸放鬆了警惕,陸錦宣卻在此時來了個突襲,他一個掃堂腿先攻向容天嘯下盤,在他失去平衡之後,一腳踹中他的後側膝關節,將他的小腿折在地上,順勢抓住他的手臂,將劍刃橫在他脖子上。
這一系列動作的進行,僅在一眨眼間。
周遭計程車卒見容天嘯被擒,紛紛舉起兵器對準陸錦宣。
陸錦宣扣住容天嘯手臂的手略一用力,順勢將劍刃往他咽喉處移了幾分。
他俯視著容天嘯,對士卒說道:“容大人在我手中,還不速速繳械退下。”
容天嘯倒是平靜,也不掙扎,也無懼色,只是哼笑一聲道:“看來,你並不關心你這唯一摯友的死因,倒是我枉費心機了。”
“我不會以出賣同伴的方式,換取任何訊息。”陸錦宣冷聲道。
容天嘯從鼻腔裡輕哼一聲:“不是不會,而是你不敢。你很清楚,大樹是因你而死,他不過是你在成為待遇器械路上的一塊墊腳石罷了。”
“不,這一切……”陸錦宣急聲反駁,他忽覺一陣輕微暈眩,眼前容天嘯的身影忽然模糊了一下。
陸錦宣暗叫不好,他想鬆開手,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似灌了鉛一般沉重,只能繼續給目標施壓,但卻不能向上提勁。
容天嘯嘴角一斜,繼續蠱惑道:“這一切都是你父親布好的殺局,他怕你實力太弱,不能脫穎而出,是以在暗中悄悄替你掃清障礙。”
“不,不是這樣的……”陸錦宣奮力想收回鉗制住容天嘯的那隻手,卻依然使不出力。
這般熟悉的藥效,是加強版“我意無念”。
陸錦宣忽然明白,他求存的關鍵,是力量,而容天嘯,是靠權謀致勝的人。
若論心機,持劍之人又豈是玩弄權謀之人的對手?
這一戰,他終究是輸了。
容天嘯微微側過頭,輕而易舉地就從陸錦宣的劍鋒下脫險,他站起身來,用扇骨在陸錦宣身上兩處穴位輕戳兩記,陸錦宣整個人便如同散架一般,癱倒在地。
“他,歸你了。”容天嘯瞥了一眼雙手撐地,想站卻站不起來的陸錦宣,說道。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不多時,墨綠褂擺便出現在他眼前。
陸錦宣望見這一抹綠色,微怔一下,接著緩緩抬頭望向這墨綠色褂衫的主人。
他驚愕地瞪大了雙目:“明陽?”
“阿宣。”百里明陽冷聲喚他,雖然脫口而出的是個親暱的稱呼,但發聲之人顯然對這稱呼的主人已毫無半分情誼。
百里明陽冷眼打量著陸錦宣,那冷漠的眼神,仿似在對他說:“你也有今天。”
陸錦宣知他對自己誤會甚深,但他們畢竟相識一場,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百里明陽淪為容天嘯的棋子。
“明陽,容天嘯陰險狡詐,跟著他,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陸錦宣說這話,原是出於一片真誠,但他不善言辭,往往會將關切之語表達出一種威脅之感,他的這句話,顯然讓百里明陽很不舒服。
百里明陽蹲下身,一把揪住陸錦宣的衣領,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怒極反笑:“阿宣,別一副仁侫兩殊途的神情看著我,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的下場吧。”
“明陽,既然你不聽勸,那就怨不得我了。”
陸錦宣無奈地微微搖頭,他的眸光驟然變得冷厲起來,猛一探手朝百里明陽腰間抓去,百里明陽一驚,忙竄起身來,可為時已晚,解藥已在陸錦宣手中。
陸錦宣服下解藥,憑他深厚的內功根基,頃刻之間便已恢復半數氣力。
百里明陽立即亮出長刀,刀刃撞擊在陸錦宣的長劍劍刃上,從劍柄處一路向刃尖颳去,迸發出微末火花。
數年不見,百里明陽的刀法精進不少,加之現在他已沒了寒氣的禁制,刀法收放愈發自如,陸錦宣體內還有迷煙之毒未清,此刻他略處於下風。
百里明陽手腕翻轉,將刀刃橫亙在兩人之間,雙手緊握刀柄,一路將陸錦宣逼迫到一棵大樹下,再憤然揮刀。
陸錦宣一劍刺出,卻刺了個空,他順勢旋身,身子緊挨著地面滑行一段,舉劍朝上方砍去,風起,百里明陽長褂的一角被陸錦宣削下。
“割袍斷義?好極了,在你暗害我,並將寒氣過給挽晴那日,便該如此。”
百里明陽冷笑一聲,說出了一句讓陸錦宣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話。
“什麼意思?”他茫然問道,百里明陽卻沒有給出回答。
他又補上一刀,眼看就要刺中陸錦宣的側腰,忽然粉色薄紗自側面飛來,橫亙在刀劍之間,雪腕翻轉,環佩叮噹,轉眼間,凌空緩降一人。
“挽晴?”兩人抬眼望向來人,異口同聲道。
淡粉色裙裾飛揚在風中,百里挽晴倏爾抬臂,粉色長緞自她寬大的薄紗衣袖中飛出,瞬時將百里明陽整個人束縛住。
“挽晴,你這是作甚?”百里明陽大驚,掙扎著發問。
百里挽晴一手緊攥住長緞,另一手作蓮花指輕抵在緞面上,不疾不徐地答道:“我百里挽晴,今日便要同錦宣哥哥一樣,徒手擒佞臣。”
百里挽晴說著收緊了手中的長緞,卻忽又鬆開,百里明陽抬眼望去,只見她身子輕晃一記,整個人向後仰倒。
陸錦宣抬手,扶住她的雙肩,另一隻手去探她的腕脈。
在探到她脈搏的那一刻,陸錦宣的神色驟然凝重起來……
九月的天,不知是否是借來了六月的雨,頃刻之間還是萬里無雲的晴空,驟似傷情的少女,莫名的就傷春悲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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