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這句詩完美詮釋了眼前的奇景：塔樓外壁電光閃爍，無數“打樹花”爭相綻放。
“好美。”慕長璃一襲白衣飄揚在風中，與那千樹絢爛相融，清麗而卓然。
她淺笑嫣然，因為興奮高抬起手，隔空將星火攥在手中。
“錦宣，你知道嗎？我喜歡這種置身絳河，手攬星河的感覺。”
她回眸，留給他一個燦若星辰的笑容。
“錦宣，打樹花真的好美，我要學會這項絕技，以後便可與你煙火伴星辰。”
慕長璃無心之言卻點撥了陸錦宣。
打樹花需要將融化的鐵水潑在古城牆上，才會呈現出火樹銀花的盛景。
陸錦宣仔細觀察了一下牆面，發現築造塔樓的石磚，與開封城城牆上的磚是一致的。可是這鐵水又從何而來？
他正愣神間，忽聽玄武像中傳出輕微聲響，他倏爾飛奔幾步，輕功躍起，一下攬住她的腰，帶著她向後疾行一段。
滾燙的鐵水自玄武的口中噴出，飛濺到塔樓外牆上，霎時又是千般絢爛。
陸錦宣目不轉睛地盯著玄武雕塑，令他不解的是，玄武只有一張嘴，可它是如何讓外牆多處同時燃起煙火？
突如其來的鐵水讓慕長璃冷靜下來。
“錦宣，這玄武像看似有些年頭，今次放出鐵水，只怕是有人重新設定了機栝。”
陸錦宣接著她的話道：“那人大費周章重新設定玄武機關，不可能僅為了呈現打樹花奇景，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而且這巧在我們到塔樓時釋放，難道是要阻止我們進入塔樓？”慕長璃接著揣測道。
“滄海月明珠有淚。”輕靈女聲再度響起。
那聲音與先前幾次不同，變得更加縹緲虛無。
“藍田日暖玉生煙？”慕長璃接誦道，她不懂詩詞，但這一句詩她曾在慕夫人的繡帕上見過，當時她還特意問過註解。
陸錦宣回首四顧道：“在我剛踏入這裡時，就有個女聲不斷重複著這首詩，後來我依照詩中提示呈現出了打樹花，可現在女聲再度響起，難道是在提醒我之前的方向是錯的？”
慕長璃一臉懵，她聳聳肩：“錦宣，我對詩詞一竅不通，抱歉幫不上你。”
“不妨事，讓我靜下心來想想。”陸錦宣走回到燭臺邊，凝神沉思。
烈陽當空，將塔樓頂部的瓦礫照射得熠熠生輝，有一道光線反射到慕長璃眼前，她下意識地抬手擋住光線。
在她的指縫間，流轉著七色華光。
“奇怪，這陽光怎的會反射出彩虹的顏色？”她不禁感嘆道。
陸錦宣朝她看來，接著仰頭望向塔頂，彩虹光線似是自塔頂某處傾瀉而下的。
“原來神秘人在此營造打樹花，是為了轉移我們的視線。長璃，你留在這裡，我上塔頂去看看。”陸錦宣語畢，輕功上頂。
在塔樓頂部，他找到一顆鴕鳥蛋大小的夜明珠。
“原來這才是滄海月明珠有淚裡的珠。”
他抱起夜明珠的那一霎那，鑲嵌在另一側瓦礫上的銅片忽然移動了方向。
夜明珠驟然起火，陸錦宣下意識鬆手，火勢很快蔓延至整個塔頂。
“錦宣！快下來！”慕長璃遠遠望見火光，不知發生何事，她輕功不濟，只能在原地扯著嗓子大喊。
火舌竄起數丈高，將他整個人湮沒，各處都燃起大火，導致他無法使用輕功逃離。
火光中，紅衣女子再度現身，擲出紅綢衝擊在特定穴道，將他擊昏。
紅衣女子攜著陸錦宣從塔的背面飛身下塔，在他們躍起的瞬間，一陣爆破聲，整個塔樓瞬間坍塌。
“錦宣！”慕長璃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她不顧一切向塔樓廢墟衝去。
好在天公幫襯，下起了大雨，將火勢撲滅。
慕長璃撲進廢墟，四下環顧，接著徒手在瓦礫堆裡開始扒拉。
“錦宣！等我，我來救你。”
她邊說邊奮力撥開廢墟，直到滿面塵灰，直到十指血肉模糊，她還未放棄。
“長璃！”沈敬帶人趕至，將半埋身於廢墟中的長璃拉起。
慕長璃的眸沒了昔日的神采，她順勢雙手抓住沈敬的臂膀。
“敬，錦宣在裡面，我……我看見他被火燒，接著樓塌了。快，快救他！”
慕長璃語無倫次，清淚劃過臉龐，和著塵灰，變得渾濁。
沈敬指揮手下展開搜救工作，自己扶著慕長璃踏出廢墟，慕長璃倏爾轉身，重新撲入廢墟中，聲音顫抖：“我不能走，錦宣在等我，我說過要救出他的。”
“長璃姐，你冷靜些。陸大人活著，我們的人定能救出他，若他已遭不測……”
沈敬的話被慕長璃的咆哮打斷：“不會的，他答應過我會好好的！”
她一把將沈敬推到一邊，半跪在地上，繼續用雙手扒拉廢墟，汙血順著她的指縫流淌下來，滴滴答答落在廢墟上。
“好，我陪你一起。”沈敬語畢，也蹲下身來，用雙手幫她一起將燒焦的瓦礫一片片搬開，不多時，他也滿手血汙。
“沈捕頭，屬下在瓦礫上發現殘留的白磷粉末。”一名年輕捕快報告道。
“知道了。劉興，繼續搜尋，務必找到陸大人。”沈敬發令道。
劉興帶人將瓦礫全部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陸錦宣半點蹤跡。
雨勢愈加兇猛，似萬千柳葉刀從天而降，終於將身心受創的慕長璃擊潰。
她停下手中動作，昏倒在廢墟中。
“長璃姐！”沈敬一聲高呼，一把將慕長璃打橫抱起，對劉興道，“繼續蒐證，竭力尋找陸大人，我先將長璃送回慕家。”
劉興深知他對慕長璃的情意，答道：“捕頭且寬心，屬下定會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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