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璃替陸錦宣處理好傷口,接著站起身來,陸錦宣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問道:“新婚之夜,你要去哪裡?”
慕長璃轉身,有些不知所措,尬笑道:“你,完全恢復了?”
她擔心他的神識尚未復明,只想讓他一個人靜下心好好歇息。
誰知陸錦宣竟然壞笑一下,用力一扯她的手腕,繡花鞋從她腳踝脫落,她借力,翻身上榻。
她撲倒在他身上,當即撐著手,挺起身來:“對不起,沒壓到你的傷口吧?”
她一臉焦急,他卻微扯了一下嘴角,玩味地在她側頰輕撫一記,接著蜷起食指,在她太陽穴輕彈一下。
她坐直身子,用手揉了揉被彈的太陽穴,顯得更加不知所措。
陸錦宣很是反常,他該不會也是吸入藥劑過量,痴傻了?
她正擔憂時,只聽他溫柔深邃的聲音驟然鑽入她的耳蝸。
“恢復?你是指神識,還是……身體?”
這……
慕長璃頭腦空白了一瞬,難道姜悅的藥劑還能將一本正經的人,給整汙了?
她眨了眨眼,無語之餘,緊張加劇。
陸錦宣撇了撇嘴,一臉落寞道:“說什麼擔心我,其實就是饞我的身……”
他話音未落,喜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陸錦宣伸手一下攬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按倒。
不等她反抗,他當即用被褥將她整個人蒙上。
“你幹嘛?”
慕長璃忽然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忍不住在他肩頭輕捶一記。
“不許動,我的妻,外人休想窺視。”
他的回答讓她哭笑不得,看來,他不是在和她鬧著玩,而是真傻了。
闖入喜房的人是姜悅,她在意識到陸錦宣可能會出突發狀況後,第一時間就趕來了,沒想到還是來遲一步。
陸錦宣一手將慕長璃“摁”在身側,另一隻手優雅地託著頭,側臥在榻上,對姜悅道:“鬧洞房時辰已過,下回……也沒有下回了,姑娘請回吧。”
姜悅一眼就瞅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將剛調配好的緩釋藥握在手中,說道:“陸錦宣,我是姜悅。”
“管你是姜月還是姜日,我要與我娘子行周公之禮了,請你出去,記得幫我們帶上門。”
姜悅無奈,她望了一眼隆起的被子,說道:“慕姑娘,陸錦宣餘毒未清,我帶了緩釋藥,請你幫我控制住他。”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我勸你,別妄想了,能控制我的人,還沒……”
他的“出生”二字還沒說出口,只見慕長璃一下掀開被子,朝姜悅伸手,姜悅當即扣開藥盒,將藥丸取出,擲給慕長璃。
慕長璃接住藥丸,將其一下塞進陸錦宣口中,接著不等他反抗,她立即探直身子,吻住他的唇。
冰涼與溫熱的唇瓣相觸,竟讓他們都產生了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伴著零星一點的香甜,藥丸被她的舌推入他的食道,陸錦宣的喉結動了動,終將藥丸嚥下。
她這才鬆開了他的唇。
“大膽!娘子你竟敢暗算我!”
陸錦宣愕然,語氣中卻攜著幾分寵溺,他放柔聲音嗔怪道:“都是本相公平日對你太過縱容了。”
慕長璃一時語塞,這樣的陸錦宣,陌生又可愛。
她忽然生出一個念頭:希望他一直這樣痴痴傻傻下去。
這個念頭只在她腦海中閃過一瞬,理智當即否決了她的這一“邪念”。
慕長璃扭頭看向姜悅,問緩釋藥多久可以起效用。
姜悅搖搖頭,不置可否道:“不知道。幻術催眠,我尚不能熟練掌控。他之所以會釋放天性,是因為他在負傷情況下,進入夢境,且在出夢境後,又流失了大量真氣,是以……”
“什麼?他……還能恢復嗎?”
慕長璃聞言,當即緊張起來。
姜悅搖頭道:“不清楚,倘若不能恢復,他這一世都會停滯在他天性最盛的年紀,無所進益。”
她的話說得還算委婉,直白地說,就是他完了,這輩子都只能當個傻子。
慕長璃腦子一懵,他不能出事!
陸錦宣是帶著使命潛伏在遼營的,倘若他的任務無所進展,一旦他被宋宗認定為沒有價值的人,只怕性命堪憂。
以她對宋宗的瞭解,宋宗是不會容許這個不能為自己所用的潛在危險,與他共處於世的。
慕長璃從榻上下來,朝姜悅深鞠一躬:“耶律夫人,求您,一定要治好他!求您!”
她稱姜悅為“耶律夫人”,且對她以敬稱相待,可見她求人之心懇切。
姜悅雖不知箇中緣由,但她確是被他們的情感打動了。
她托住慕長璃的手肘,向她保證,自己會竭盡全力救治陸錦宣。
“娘子,娘子,快上來。”
陸錦宣一邊喚,一邊伸手將被褥裹緊,以一種謹防色狼的目光,嚮慕長璃發出呼救訊號。
慕長璃依舊是一臉擔憂的神情,她走到床榻邊,將手自然地垂在被褥邊,陸錦宣一下將她的手牽住。
“娘子,這人誰啊,你有什麼事要求她?別求她了,我幫你解決。”
慕長璃發出一聲苦笑,一臉無奈:“好。”
兩人說話間,姜悅一直在皺眉觀察陸錦宣的情況,她坦言自己的藥劑調配失敗了,安慰了慕長璃幾句後,離開了喜房。
陸錦宣在聽到關門聲後,長舒了一口氣,接著全然天性釋放。
他抓住她的手站起身來,慕長璃被她一拉,險些整個人側癱下來。
陸錦宣微坐起身子,將頭在她的手臂上蹭了蹭,說道:“娘子,請上榻。”
他說著,還仰起臉來,對著她展露出舒心的笑顏。
燭光正巧投映在他的側頰上,他嘴角邊的嘴渦微浮,藉著笑意,漸漸彎成了月牙狀。
不知為何,他的笑容讓慕長璃渾身虎軀一震。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看似冷峻桀驁的陸錦宣,內心竟然也住了一個孩子。
只是,現在這孩子,有點早熟啊。
慕長璃試圖和他商量:“阿宣,我今天很累,我們就乖乖地睡……不是,休息,好嗎?”
“我不。”陸錦宣鬆開她的手,別過頭去,滿臉寫著不高興。
慕長璃像是哄騙無知少年一樣,耐著性子,對他循循善誘。
“阿宣,你看,夜已深了,你還有傷,我們不鬧了,乖乖休息,聽話。”
陸錦宣沒有轉過臉,只是不悅地搖頭。
“阿宣,不許胡鬧,休息。”
慕長璃終於也是失了耐性,聲色微厲,直接發出命令。
陸錦宣被兇了,緩緩轉過頭來。
糟了,媳婦兒生氣了!
他的腦子裡,只閃出這一句,同時從心底蔓延出一絲恐懼。
陸錦宣悻悻然將放在被褥上的手又往裡縮了幾分,一雙黑晶石般的瞳微微轉了轉,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慕長璃輕呼了一聲,放柔語氣,對他道:“好了,我扶你躺下。”
“嗯嗯。”
陸錦宣連連頷首,乖乖地應了一聲,自己將雙手縮回被窩裡。
他這模樣,就似只受驚的小獸。
經過方才這番折騰,他的髮型也亂了,一縷鬢髮散落下來,還有幾絲黏在了他的睫羽上。
他一心只想著怎麼哄媳婦兒開心,都不覺得難受,慕長璃伸手替他將碎髮撩到耳根後。
她的手順勢在他發上輕擼了幾記,一下一下,她邊替他順毛,邊想著心事。
他一動不敢動,乖乖享受著她的“愛撫”,一雙明眸眨巴眨巴。
“我的頭髮……真的有那麼順滑嗎?”
在不知被她擼了多少記後,他終於忍不住問道。
慕長璃一怔,緩緩放下手,低頭不語。
他的狀況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
要是他真的因為自己,從此就這麼痴傻下去,這讓她如何能原諒自己?
慕長璃思至此處,不禁又長吁短嘆起來。
陸錦宣以為是自己又惹她不開心了,他微微低下頭,都不敢再用正眼瞧她,沉默半晌,道:“娘子莫生氣,想摸你就多摸幾下。”
慕長璃不禁被他逗笑,接著又是一陣迷惘,她強忍住哀傷,對他道:“好了,休息吧,我守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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