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大本營四面環山,常有疾風穿林過,正當陸錦宣蓄力之時,秋風驟起,席捲起滿地落葉,也吹拂起他的鬢髮與衣襟。
又是一幅戰神降世的畫面。
陸錦宣一雙明眸炯炯有神,由於連日疲累的緣故,他的眼底微微泛紅。此時的他,雖尚無地獄修羅一般的可怖氣焰,卻也自攜來強勁的氣場。
就連一向自負的容天嘯,也被他這肅殺的氣場震懾到,不由得緩緩闔起摺扇。
兩人對峙片刻後,容天嘯略微放鬆了警惕,蔑笑道:“陸護衛,你現在的功力,不會只能喚起幾陣風唬唬人吧?”
他此言一出,引得周遭圍觀計程車卒一陣鬨笑,他本人卻依然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陸錦宣沒有答話,他全副氣力都用在蓄力上,終於蓄力完成,他倏爾抬起一臂,容天嘯都沒有看清他的動作,只見士卒手中的兵刃接連脫手,騰在本空。
陸錦宣微一翻掌,那些刀劍便似生了翅膀一樣,齊齊飛向容天嘯。
好深的內力!
以前竟然沒發現,這個陸錦宣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內功高手。
容天嘯大驚,忙揮動摺扇,扇骨在空中劃過幾道弧線,卻仍抵擋不住刀劍的襲擊。
最後,他雙掌齊出,釋放出內力,這才將刺向他的刀劍悉數擊落。
圍觀計程車卒見他處於下風,一擁而上,準備幫他向陸錦宣還擊。
容天嘯是何等自負的人,若是旁人插手,即使他戰勝陸錦宣,卻也變相地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在陸錦宣之下。
他當即厲喝一聲:“全都退下!”
士卒們一愣,隨即退回到原位。容天嘯上前幾步,展開摺扇,扇骨尖端一聲脆響,數枚利刺自扇骨中飛出,直射向陸錦宣多處要害。
陸錦宣只輕輕一抬掌,一股寒流自他掌間迸發出來,將利刺悉數凍結在自己身前。
這是什麼邪門的路數?
容天嘯徹底驚呆,他想要撤力,卻為時已晚,陸錦宣手腕一折,那些利刺似活了一般,在寒流的驅使下,自己調轉頭,向容天嘯襲去。
自己會拐彎的箭頭?
容天嘯只覺自己似做了一場噩夢一般,無數利刃再次朝自己襲來。
他方寸大亂,當即揮扇抵擋,直到揮得手臂都開始微麻,這才將所有利刃擊落。
令他想不通的是,陸錦宣身為待遇器械,接受的都是正規軍的訓練,他怎麼會使如此邪門的武功,這種怪異的路數,容天嘯聞所未聞。
他不知道陸錦宣究竟還隱藏了多少實力,安全起見,他當即晃了個虛招,同時下令所有士卒隨同自己立即撤離。
煙霧彈炸開,容天嘯和他的爪牙消逝在迷霧中。
陸錦宣放下手,忽然身子向前一載,吐出一口鮮血,這一戰他使用的幾乎全是燃命技,他很清楚催動寒氣作戰的後果,但為了營救同伴,他不得不這麼做。
陸錦宣只覺全身經脈都快被寒流沖斷,他緩緩躬下身子,單膝觸地,單手撐著地面,另一手手肘彎曲,搭在膝關節上,由於痛感太烈,他只能半蹲在地上,這個姿勢能讓他感覺疼痛略微輕些。
百里明陽就站在樓上的窗戶口,他目睹了這場大戰的全過程,但對於陸錦宣,他始終沒有伸出援手。
寒氣攻心的痛,他再清楚不過,但在他心裡,始終放不下對陸錦宣的芥蒂,儘管百里挽晴告訴他事情並非他經歷的那般,可他依然無法原諒陸錦宣。
他冷眼旁觀者飽受寒氣折磨的陸錦宣,心中直嘆“你也有今天”,在圍觀一陣後,他默然地關上窗戶,回到百里挽晴的床榻前。
陸錦宣半蹲在地上喘息一陣,終於受不住寒毒的猛烈攻勢,昏厥當場。
深紫色長裾掠過……
待他醒轉時,第一眼見到的卻是一個熟稔的背影。
“紫荊?”陸錦宣發現自己正背靠一棵大樹,身著深紫色長袍的女子正背對著自己,擺弄篝火,他不置可否地喚道。
紫荊回頭,將一袋熱水遞給他:“我已經幫你把寒毒抑住,多喝點熱水。”
“謝謝。”陸錦宣接過熱水袋,卻沒有拔掉塞子,只是捂在手中,他的手由於受到寒氣侵擾的緣故,已凍得有些發紅,熱敷片刻後,這才恢復常色。
紫荊望著他,難道他只需要一點熱量,就能恢復如初?
可他剛才明明傷得這般重……
“錦宣。”紫荊思索良久,終於開口,“你在乎的人,你想拯救的人,你的兄弟、同伴,還有你所謂的愛人,他們此刻都已棄你而去。只有我,只有我不離不棄,陪在你身邊。”
“你想說什麼?”陸錦宣一向不喜歡兜圈子,他直接發問道。
紫荊也不再鋪墊,而是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的想法:“離開他們吧,跟我走。”
“不可能。”陸錦宣不假思索地脫口答道。
紫荊峨眉微蹙,她不明白他為何總這麼執拗,她甚至不懂他究竟在堅持什麼。
信仰?使命?愛?
是,亦不全是。他就似那被薄霧籠罩的冷月,看似觸手可及,但當她伸手時,卻什麼都抓不到,他依然遠在天邊。
“錦宣,為什麼,那些毫不猶豫拋棄你的人,我不明白他們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為何對你一片真心的我,你卻對我視而不見?”
紫荊聲帶哭腔,她是真的感到委屈,這番話,與其說是她的質問,不如說,這是她對自己所求之人一直愛而不得,萬般無奈下,自怨自艾罷了。
“紫荊……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之間,還是早做了斷為好。”
紫荊當場怔住,她原以為他在拒絕自己前,多少會說幾句柔情的話,再不濟總該有幾句感謝的話,她沒有想到,他僅用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就將她一片痴情全部抹煞。
他,當真是好狠的心。
在得到陸錦宣的答覆後,紫荊的心涼透了,是那種再熾熱的火焰都無法回暖的極寒。
“錦宣,在你心裡,我算什麼?難道,從你我相識的那一刻起,你就認定我們不是同路人,你從未與我交心過?”
紫荊竭力想要說服自己,他對自己是有過真心的,哪怕只維持過一時半刻,那份真心,確是真真切切的存在過。
可陸錦宣的反應幻滅了她最後一絲臆想。
“紫荊,抱歉。你的真心,我承受不起。”他蒼白的唇瓣微張,脫口卻是誅心之言。
一片痴心,終是錯付。
是時候該和卑微的自己劃清界限,也和這段得不到的感情做個告別了。
陸錦宣是個講究儀式感的人,紫荊決定他們之間的告別也弄得別開生面一些,也不枉費她猶自付出的痴心。
“錦宣,一戰收尾,給這段錯付的感情一個終結,可好?”紫荊橫下心來,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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