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國待了十幾天後,林豫兮一行乘船離開了。韓望南站在甲板上,遠眺著漸行漸遠的薩爾金港,神情淡然,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他沒有太多行李,只有一把華貴的劍,看上去不像是用來作戰的,倒像是裝飾品。還有一箱書,全是詩集。
錢蕭看了他的書,覺得很驚奇。她問他:“我還以為你最喜歡看關於打仗或治國的書呢,沒想到,你倒是個詩人。”
韓望南笑道:“最會使劍的人,一定也懂詩。”
錢蕭說:“關於詩和劍,我們的恩師也說過一句話。他說,希望我們在拿起劍的時候,不要忘了他教我們的詩。”
韓望南笑了笑,沒有說話。他又看向遙遠的北方,像在看一個深愛而求之不得的女子。
林豫兮也恰巧走過來。她喜歡在船上走來走去,此刻赤著腳,披散著頭髮,任海風將一頭細密的髮絲吹亂,拂過紅潤的臉頰。
“你們在說劍?”她剛才只聽到這個詞,目光掃向韓望南佩的那把劍,隨手捋了捋髮絲,品評道:“望南,你這把劍倒是好看,但太易折,不適合戰場上用。下次我給你尋把好的……”
“這不是戰場上用的。”韓望南說。
“哦?是禮器?”
“也不是。”他神色莊重,“是用來做更重要的事的。”
“什麼事?”
他不再回答。林豫兮知他心事頗多,禮貌地不去打擾,拉著錢蕭走開了。
走到船艏,樊慶正在那裡。他顯然看到了剛才的一幕,怒道:“林二,這小子真不識好歹,你跟他說話,他那樣愛答不理的是什麼意思?”
林豫兮正色道:“樊大哥,請不要這麼說。他才離開故土,自然有些傷感,讓他一個人靜靜吧。”
樊慶說:“你倒是為他著想,可他呢?我們救了他,不說要他感恩戴德,但他好歹謙恭一點吧。結果我看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跟以前比起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這是貓尾巴越摸越翹啊!”
林豫兮微笑:“他以前那樣你不也討厭嗎?”
樊慶一愣,道:“是,以前太沒骨氣,現在又太傲氣,這是什麼人啊,腦子有病吧!”
林豫兮說:“他以前的樣子只是偽裝,現在才是真實的他。或許他就是因為在我面前不必偽裝,才願意跟我走的。就像阿亮在我面前不用再裝啞巴,就像樊大哥在我面前不用再做隱形人,這就是你們信任我的原因,你說是嗎?”
樊慶沉默了,很久才說:“你說的是。”
林豫兮笑笑:“那就給他個機會好麼?看看真實的他能有什麼本事?”
他也笑了:“好。”
看在她的面子上,樊慶真的收起輕蔑,對韓望南客氣了許多。一路相安無事,很快,他們就順著北風,趕在新年前回到了赤蛇堡。
船進入內海,林豫兮老遠就忍不住向岸上望,可哪裡能看見陳彥周?下船後,是顧紉秋和錢肅來迎接的他們。她跟他們談笑著,目光卻頻頻向人群外遊移。錢肅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彥周在練刀呢。”
“練刀?”林豫兮有些驚訝,“沒人跟他說我們到了?”
“看到你們的旗幟,就派人去通報他了,也不知道他為啥沒過來。”
林豫兮有點失落。但她隨即掩飾起情緒,笑道:“走,我們先去把銀子入庫。紉秋,你去給韓先生安排一間好屋子,要清淨寬敞的。”
她忙著和擁過來的人們問候致禮。王麻子握著她的手,激動不已:“二姐終於回來了!我們都備好牛酒了,只等你回來過年。”
一個掛著鼻涕的小猢猻拉住她的袖子:“老大,你不在的日子,陳公子天天讓我們學劍,逼得我們好苦……”
眾人都笑了。林豫兮還記得這小廝的名字,笑著拍拍他的腦袋:“小鴉兒,現在拿得起刀了麼?”
小鴉兒紅著臉,昂然道:“拿得動了,我都能砍草蓆了呢!”
歡聲笑語中,林豫兮被眾人簇擁著,走入了赤蛇堡高大的石牆內。好不容易等眾人都散去了,她這才獨自從東門出去,來到一片海灘上。
陳彥周常在此練劍,然而她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佈滿粗石的海灘寂靜無人,唯有幾隻白鷗站在礁石上,羽毛在北風中輕輕顫動。
“去哪了……”她看著地上砍成兩截的草蓆,皺起眉頭。
一陣涼意忽然從背後襲來。她悚然拔刀,卻遲了一步,被人從背後緊緊抱住了。熟悉的氣息包圍了她,她頓時放鬆下來,笑道:“小賊,竟敢嚇唬我!”
“被嚇著了吧!”陳彥周在她耳邊輕笑,撥出的熱氣讓她渾身一顫。
“討厭死了。”她用力掙脫他。他扳過她的肩頭,和她對視,然後狡黠地笑笑,低頭給了她深深一吻。
他們四個月沒見了。他急切而猛烈地進攻,讓她幾乎沒有還擊之力。她癱軟在他的臂彎中,情不自禁地摟住了他的脖子,許久,理智才回到腦海。她使出全身力氣擺脫了他,羞怯道:“別在這裡……”
這裡雖暫時無人,但保不準會有人忽然過來。
“放心,沒人來。”他說著,在她脖頸上輕輕啃噬了一下。
這一下讓她渾身發抖。她剛要掙扎,卻聽他呢喃道:“豫兮,我想你了。”
她心中頓時一片柔軟,停下掙扎,撫了撫他茂密的長髮,輕聲說:“我也是……”
他們又親吻起來。這一次,她不再壓抑自己,激動地迎合著他。而他竟壯起膽子,手不安分地順著她的脊背,開始向下遊走。
酥癢的感覺蔓延開來。她有些緊張,身體猛然緊繃。
這反應讓他遲疑了,他停頓了片刻。然後,抱緊了她,讓她的臉靠在自己胸前。
雖是冬天,但他穿得很少。隔著衣衫,她感覺到他肌膚灼熱,像一塊危險的炭火。
“對不起……”只聽他急促地說。
“不要緊啦。”她笑著用手指戳戳他。一個大膽的念頭忽然壓過了理智,她心臟狂跳,用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說,“要不,晚上,我,我到你那去……”
陳彥周抖了一下,說:“這怎麼行?”
林豫兮壞笑起來:“告訴你啊,這次去雪國,我可是長了見識了,看到好多美男子呢。”
“哦?不挑幾個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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