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怪

第102章

他們一起上過戰場,又朝夕相處,感情非常深厚,說話早就沒了忌諱。但陳彥周生性羞澀,聽到這放蕩之言,依然微微臉紅,嚴肅道:“你不要胡說。”

他從未忘記自己曾承諾過,他是屬於她一個人的。

他語氣強硬,害羞的神情卻沒逃過老江湖樊慶的眼睛。樊慶像看到一隻兇兇的小狼打滾玩尾巴,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陳彥周不想再跟他廢話,收了刀站起身來。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聲響。他回頭看去,只見金家老嫗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慌張道:“出大事了!”

樊慶連忙跑過去扶住她。“別急,慢慢說。”

“我們老爺……昨夜發急病死了!”

雖然早聽說在蜉蝣島吃癟的金家老三金遠逃回芥島,被金言大罵一頓,顏面盡失,還把本來要交給他打理的一些生意收回了。他錢不夠花,便明搶了大哥金善、二哥金城的生意,讓他們簡直淪落到飯都吃不上了。金善知道再這麼下去,自己將失去一切,狗急跳牆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但這事真的發生,還是讓陳彥周心裡震動了一下。他看向樊慶,見他也看著自己,神色緊張。

老嫗繼續說:“老爺是死在新娶的姨太太的床上。可能吃多了盤珞國的丹藥,脫陽而亡。”

“唉,真是不幸。”陳彥周沉痛感嘆,“謝謝,你去休息吧。”

老嫗退下後,陳彥周問樊慶:“樊大哥,你怎麼想?”

樊慶說:“老金這幾年確實縱慾過度,天天吃藥,本來也活不長。但這麼突然暴斃……多半還是金善這小子動的手啊。”

“我看他畏畏縮縮,膽子其實也不大。會不會有人幫他呢?”

“那就不知道了。總之,該投票了。我倒要看看,有沒有人敢真的壞了規矩。”

陳彥周穿好衣服,佩上自己的刀,說:“走,我們先去金宗主府上看看。”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金府,只見李鬱和、童淵等人已經在了,各家管哨滿滿站了一堂。金言的長子金善和次子金城跪在草草搭起的靈堂裡,呼天搶地,哭得像要暈過去。

“天啊,這……”樊慶佯作惶恐,“沒想到這是真的!”

“唉,誰能想到,天有不測風雲啊!”旁邊一人附和道,“大公子,宗主臨終之時,真沒留下遺言?”

金善抬起頭,正要答話,一旁的邵啟章忽然厲聲尖叫道:“姐夫正當盛年,怎會說死就死了?有鬼,我看一定有鬼!”

金城搶先哭道:“都是二十三姨那小賤人害的!老子要殺了她!”

他說著就要衝出靈堂,幾個漢子連忙攔住他,場面一片混亂。這時,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黃七忽然開口,說道:“事已至此……我們還是想想由誰來主持大局吧。”

靈堂裡陷入一片沉寂。良久,有人說:“論資排輩,該李幫主組織大家投票。”

附和聲頓時響起,李鬱和連連推辭。他身邊,頭髮花白的童淵輕咳了一聲,緩緩說道:“老李也別推了,得趕緊選出新的宗主。要不我來幫你安排,就明天吧,各管哨一起到楊家故居,在大宗主和楊宗主靈前先投第一輪,大家說如何?”

李鬱和一愣:“明天?老金頭七都沒過,是不是太急了點?”

“老金去得突然,沒有安排後事,如果就這樣無人管事,只怕會出亂子。”童淵說著,瞥了陳彥週一眼,“現在各碼頭都有人在芥島,比如赤蛇灣有四家管哨,就由陳二代為投四票,這樣應該沒問題吧,大家說呢?”

眾人皆附和。他們不滿金言已經很久了,只想趕緊換個新老大,童淵說要儘快解決,大家哪有不依之理?李鬱和卻顯然心懷鬼胎,不太情願。陳彥周立刻看出,攛掇金善弒父的可能就是他,他原打算在金言死後渾水摸魚,好好運作一番;卻不料童淵先下手為強,不給他運作的時間了。

離投票只剩不到十二個時辰,從來沒有這麼倉猝過。李鬱和會做什麼?陳彥周想了一想,就猜到了他會優先去做的事情。

人們散去了。陳彥周和樊慶也隨眾人走出金府,走到半路,陳彥周讓樊慶去碼頭找人送信,自己則偷偷折回,從金府的後花園翻牆跳了進去。

滿院都是女子的哭聲,金家的家丁荷戟持刀,在院子裡嚴陣以待。陳彥周繞開他們,大搖大擺地走到靈堂,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幹什麼?”靈堂門口的侍衛怒視著他。陳彥周沒有跟他們廢話,悄無聲息地解決了他們。

金善和金城依然在蒙著白布的死屍前跪著,但兩人正湊在一起竊笑,方才的悲痛蕩然無存。

陳彥周在他們身後笑道:“老爹死了,這麼開心?”

兩人大驚,回過頭來。陳彥周掂了掂帶血的長刀,兄弟倆頓時嚇得向後爬去。

“你、你要幹什麼?”

陳彥周掩上門,輕聲說道:“金宗主不是病死的吧。”

“你瘋了……”金善戰戰兢兢地說,“你在這胡言亂語些什麼!”

“我沒瘋。”陳彥周將刀在衣袖上擦了擦,收入刀鞘,“不過這年頭,瘋子是很多的。我能堂而皇之地闖進你家,說不定今晚也會有些瘋子闖進來製造一起命案,解決兩個知道了太多秘密的人。”

兩人啞口無言,呆呆地仰視著他。

“話說,你家的房子很大啊,我繞了好久才繞回來。”陳彥周又說,“可是這麼大的產業,真的能屬於你們嗎?”

“不關你的事!”金城怒道。

“你們可是有二十多個弟弟啊。”陳彥周笑了,“先夫人生的老三金遠,雖暫時出遊去了,但很快也會回來的。至於邵夫人,雖還沒生出孩子,但隨便挑一個庶子來養,難道不比你倆有資格繼承家產?如果你是李幫主,你會選擇爭取富商邵家的支援,還是和魚販之子與妓女之子做朋友?”

金城氣得發抖,他就是妓女之子,雖生得比長兄周正些,在家裡一樣毫無地位。陳彥周知道,要不是自己手中有刀,他早就撲過來和自己廝打起來了。

“阿城,冷靜。”金善拉住弟弟,“他說的有道理。”

陳彥周接著說:“何況,那魚販之子和妓女之子還揹負著這麼重大的秘密,不除掉怎能令人安心?”

金善已鎮定下來,回答道:“這兩個人也不要太多東西,只想得到屬於他們的一份財產,遠渡漠海。”

“老李會相信嗎?”陳彥周說,“你們沒有看見吧,離開你家以後,他帶著人往城東走了。他家在西邊碼頭附近,你們說,他去城東干什麼?”

城東是邵氏的地盤。愚笨如金善和金城也能明白,李鬱和去找邵家人了。他們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即將被李鬱和拋棄。

但他們依然不願相信事實。金城嘶吼道:“我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再胡說,我要叫人了!”

“我只是來給朋友提個醒。”陳彥周笑了,“喪事若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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