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命啊,饒命啊!”
甲板上跪著一排俘虜,用怪異的梁國話大聲求饒。陳彥周站在遠處,帶著玩弄的神情看著他們,就像貓看老鼠。
這是附近一些群島上的海賊,多是從虛海的幾個島國流亡而來。虛海諸國的戰爭已持續了三十年之久,民不聊生,很多貧民跑到渙海來,在風波島和虛海的航線上打劫謀生,不時也來騷擾一下赤蛇灣。
這些島夷鬚髮濃密,呈紅棕色,看起來像梁國廟宇中畫的妖怪。他們倒是有幾門好炮,但可惜勢單力薄,被陳彥週一路追殺,終於全部俘獲。
“小鴉兒,沒殺過人吧?”陳彥周扶住一個十四歲男孩的肩膀,“試一試,看能不能砍斷人的脖子?”
小鴉兒瑟瑟發抖:“不,陳公子,老大不是說過不殺降嗎……”
“這群人不是投降我們的。”陳彥周說,“他們也不是第一次打劫我們了。郭大,你說,我們有多少人死在了他們手上?”
郭大答道:“之前他們襲擊了我們好幾次,害我們損失了多少我也說不上來了。但就在上月,他們又劫持了我們一艘船,上面的五十三人都下落不明。”
“我要讓渙海上所有人都知道,誰敢動我們一個人,我就要他們十條命償還。”陳彥周冷冷地說,“小鴉兒,你看好了,殺人是怎麼殺的。”
他拔出“焚符”,雙手一揮,就砍下了一顆頭顱。
小鴉兒嚇得腿一軟,差點跌倒。陳彥周朝他笑笑,甩去刀刃的血,對身後的同伴們說:“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動手!”
甲板上很快變成了屠殺現場。陳彥周那凌厲的一刀好像有魔力一般,喚起了男人們嗜血的本性。可惜這些手法笨拙的人並非合格的殺手,他們的刀時常嵌在頸椎骨裡,連砍幾刀都砍不斷脖子,引發一陣陣慘絕人寰的嚎叫。
陳彥周走到桅杆旁,看向桅杆上綁著的一個梁國人。這是島夷們的同夥,現在抖若篩糠,腳下早有了一大灘黃色的液體。
一見陳彥周走進,這人拼命掙扎起來,叫道:“饒命,饒命!我也是梁國人啊!”
“知道,幸會。”陳彥周客客氣氣地說,“請問這夥人的老巢在哪個島上?”
“我帶你去,我帶你去!”
“我就不必去了。”他微笑,“麻煩你轉交一船禮物給他們的家人。”
“好,好,一定帶到。”
“還有一個問題。”陳彥周說,“這些虛海來的人,怎麼對赤蛇灣附近的海路這麼熟悉?”
那人眼珠一轉,陳彥周已看出他想撒謊。他冷笑一聲,頓時嚇得那人魂飛魄散,撒謊的念頭全沒了,連聲說:“我都說,我都說。都是我教他們的……”
“那是誰教你的呢?”
“方、方豹!都是他乾的!他逼我來的,這老王八蛋老烏龜,不是他逼迫,我豈敢做這種歹事!”
“很好。”陳彥周滿意地點頭,“方豹現在在哪裡?”
“他手下沒有幾個人了。他、他在狙島,在招兵買馬,準備報仇……”
陳彥周不再多問,轉身離開了。甲板上的一百三十五人已經全部被殺,加上隨沉船淹死在海里的人,大概也湊夠了五百多人的數目。他命令手下將這一百三十五顆人頭堆在一條小舢板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那些死人大多張著嘴,眼神帶著一絲驚訝,那表情像是對什麼難題恍然大悟了一樣。
陳彥周從大船上擲下一面染血的獅子旗,旗杆插入人頭堆的頂端。海風吹來,旗幟迎風招展。這場面讓他很滿意,又多欣賞了幾眼。
那綁在桅杆上的梁國人已被解押過來,他早嚇得完全癱軟了,目光渙散。陳彥周捏住他的下巴,對他說:“記住,不要和赤蛇灣作對。”
“不要和赤蛇灣作對,不要和赤蛇灣作對……”那人像鸚鵡一樣機械地重複著這句話。
他被繩索吊著,放在了小舢板上。郭大等人在前方划動小船,拖著滿載人頭的小舢板,向島夷們的老巢駛去。
陳彥周知道,收到這份大禮,這一片海上將再無人敢與他作對了。
###
陳彥週迴到赤蛇堡時正是黃昏。金言的使者已離開,林豫兮在堡內擺下酒宴,宴請黎國來客。宴會已開始,其他人都直接趕去喝酒,陳彥周卻不急。他先洗了澡,換了身乾淨的玄青色袍子,把半乾的頭髮用林豫兮的紅髮繩系起,悠然走進了擺滿桌子的廳堂內。
“彥周。”林豫兮喚他。她的語調雖儘量保持著平靜,但陳彥周還是能聽出其中掩飾不住的欣喜。他很高興,走到她身邊的空座坐下。
“還好吧,沒受傷吧?”她關切地問。
“一場小仗而已,怎麼會。”他驕傲地笑笑,“你怎麼瘦了許多?”
“哪有。”她漫不經心地說著,看向身旁一人,陳彥周這才發現她旁邊還坐著一個女人,雖穿著寬大的白衣,戴著面紗,但依然能隱約看出衣服下優美的身段。
“給你介紹一下啊,這是黎國來的離姬夫人,她是鑄刀世家的家主。以後我們要打造兵器,就靠她啦。這是陳彥周,呃,他是我的……”
陳彥周見那女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淺淺一笑,握住林豫兮的手:“我們快要成婚了。”
白衣女人似乎聽懂了,點點頭,移開了目光。
林豫兮看向他,眼神中盛滿笑意。她給他斟上酒,雙手舉起酒杯,說:“慶祝你凱旋。”
他急忙接過酒杯。只見她臉色微酡,含情脈脈,比平日更多了幾分嬌羞。他不禁心馳神蕩,只想當場摟住她狠狠親上一口。
然而他知道此刻她還不屬於他一個人。與他喝過以後,她起身舉酒,對眾人說:“出戰的兄弟們都辛苦啦,我敬你們一杯!”
所有人舉杯歡呼起來。然後,眾人開始互相敬酒。歌吟笑呼,熱鬧非凡。不斷有人過來給陳彥周敬酒,他應接不暇。而他的目光始終追隨著人群中那個窈窕的身影,看著她與人有說有笑,遊刃有餘地四處遊走。
酒宴過半,大家都喝得微醺了。該說的祝辭已說了個遍,有人忽然跳上椅子,敲著碗喊道:“來,我們來敬皇帝老兒一杯!”
這是賊人們的保留節目了,喝醉了就大罵皇上,比誰能用更粗俗下流的言辭問候皇上的親屬。陳彥周覺得無聊,起身想出去透口氣,卻被那人盯上,叫道:“陳公子別走!你是大英雄,今天你來說吧!”
眾人都一齊起鬨。陳彥周推辭不過,只好在醉漢們的簇擁下走到屋子正中,手裡被人遞上一隻盛滿酒的粗陶碗。幾十道視線集中到他身上,他沉吟片刻,說:“這碗酒,我祝皇帝長命百歲。”
四周安靜下來,所有人不解地望著他。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