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周笑了笑,說:“我願他長命百歲,親眼看著自己珍愛的東西被毀滅,擁有的一切被奪走,每天生活在痛苦與仇恨之中,永遠得不到解脫。”
“好!”郭大率先叫好。
一群人都歡呼起來。陳彥周將碗中醇酒一飲而盡,放下碗時,卻看見一道擔憂的目光。
那是林豫兮。他心中一驚,再次看向她,卻見她已不在看他,而是和韓望南投入地聊了起來。
他有些失落,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身旁的張鶴年說:“彥周,你不在的時候,金言又派人來收錢了。”
“是麼。”他把玩著面前的小瓷杯。
張鶴年繼續說:“阿夏給了他二萬兩,我們錢不夠用了,又得到風波島去貸錢,幾艘大船都要作為抵押……”
“知道了。”他明白了她為什麼消瘦了不少,想來這段日子,她一定忙裡忙外,很不好過吧。不知不覺中,他攥緊了那隻小瓷杯,好像這東西是金言的骨頭。
宴會散去,他終於得以和她單獨相處,隨她來到了她的房間內。
她閘上門,二話不說,撲進他的懷裡。
“張鶴年都告訴我了。”他憐愛地理理她兩鬢的碎髮,“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她抱緊了他,似乎在害怕著什麼。
“對不起。”他說,“以後我再不出去那麼久了,辦完事就儘快回家。”
她卻搖了搖頭,說:“彥周,我聽說……你這次殺了很多人?”
“是。”他笑了,“我向你保證,赤蛇灣附近清淨了,徹底清淨。”
“嗯。”她聽上去毫無驚喜,“可是,那些俘虜本來可以帶回來做工,何必全殺掉呢……”
他知道她有仁慈的一面,不忍殺太多人,所以,他愈發覺得這是他應該幫她做的事。他解釋道:“這是為了威懾他們,省得以後再打。有了這個教訓,那些島夷絕不敢再造次了。”
“我明白。”她輕聲說,“彥周,但不得不做一件事,和喜歡做一件事,這兩者是有差別的。”
他有些緊張了:“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她的語氣有些侷促,“這世上除了殺人之術,還有很多有趣的,美好的事情……比如說……”
她踮起腳尖,輕輕吻了吻他。
她顫抖著解開了他的衣帶,將它扔在地上。接著,她的手探入敞開的袍子,撫摸著他的背脊。
“我們去……床上吧。”她輕聲呢喃。
他忽然清醒過來,低頭看向懷裡的女孩,只見她已鬢髮散亂,衣衫不整。他明白她的意思,知道自己現在就可以實現無數個夢中骯髒又美妙的幻想。但他卻忽然又遲疑了,他忍耐了這麼多年,難道就這樣草率地結束等待麼?
“不……”他終於還是艱難地說,“我們還沒有成婚啊……”
她撲哧一聲笑了。
“你笑什麼?”他問。
“你明明殺人如麻,怎麼像個假道學呢?”
哈,她竟然把他的愛當作迂腐。他生氣了,在她裸露的肩頭輕輕咬了一口,說:“傻瓜,我這是珍惜你!”
“我都十八歲了,明年十九,後年二十,再珍惜就老了。”她笑道,“還是說,你就喜歡離姬那樣的少婦?”
“混蛋。”他撓了撓她,惹得她拼命掙扎,“你滿腦子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啊,我有多看她一眼嗎!”
“哼,又騙我,分明看了好幾眼呢。”
“……那我現在去把她殺了,讓你放心?”
“別別別。”她笑著靠在他懷裡,“我留她還有用呢。”
“真沒看出來,你原來還是個小醋罈子。”他緊緊摟住了她,“我要是像你這麼小氣,樊慶、韓望南、阿亮他們早就死了一萬次了!”
“誰讓你這麼好看啊。”她開始肆無忌憚地撒嬌,“你是我一個人的,你答應過。可我還沒真正擁有過你,這怎麼成?”
這句話讓他徹底放棄了堅持。他一手攬住她的膝窩,將她抱起,放在了床上。
“你洗過澡啦?”他問。
她只是紅著臉笑。
“原來你早有預謀。”他刮刮她的臉。
“笨蛋,你忘了,今天是幾日?”她的聲音細不可聞。
“九月……多少來著?”他一時想不起具體的日子,“何先生的忌日不是已經過了?”
她用手掩住了臉,脖子都紅透了,良久才說:“你這人腦子是不是有病!今天是你生日呀!”
“哦,我真給忘了!”陳彥周大窘。他有好幾年沒有過過生日了,幾乎忘了自己的生日是九月初七。
“不要只記得那些悲傷的日子。”她看著他,眼波如海水盈盈,“讓今天成為一個難忘的好日子吧,好麼?”
他溫柔地笑了,伸手放下了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