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豫兮說:“看來我們要趕緊去蜉蝣島,否則只怕來不及。”
顧紉秋說:“不稟告芥島,只怕他們又要生氣。”
“我管他生不生氣!”林豫兮說,“我已經很給他面子了,這種大事,可不能任他搞砸!”
看似溫柔的大貓露出了爪牙,眾人都不再言語,靜靜地等她發話。林豫兮揹著手走來走去,過了會,對韓望南說:“望南,我們最快多久能出發?”
韓望南淡淡一笑:“隨時可以。”
她眼睛一亮。
“只是,去樟島還是入沫江,還是要你定一定。”
林豫兮看了陳彥週一眼,又看看韓望南,心中還是有了自己的決斷,她說:“就按你說的來,準備在樟島合圍。”
陳彥周有些失落,但也沒與她爭。畢竟剛剛才跟她歡愛過,獨佔了她的身心,那麼戰事上退讓一步,也不是不可以……
韓望南點頭:“不入江口的話,就少備小船,多備大船。我這就去安排船隻,糧食彈藥麻煩張四哥再清點一遍。”
林豫兮聽他聲音有些嘶啞,仔細看他一眼,只見他鬍子拉碴,清瘦得多了,顯得有些憔悴。靠窗的書桌上,放著幾卷海圖,散落著幾支筆,看來他還在日夜推敲戰局。她心下有些感動,說:“那大家都先去忙吧,就不多說了。”
“二姐,等一下,我還有事情。”阿亮突然開口。
“什麼事?”
“我在芥島找到了幾個可靠的線人,從他們那也得到了一些訊息。”
阿亮心思細密又活絡,林豫兮便給他一筆錢,讓他負責在芥島養些線人。她其實從來沒有完全相信童淵,希望能聽到多方面的訊息。不過這事搞了大半年,也沒什麼進展,她都差點忘記了,沒想到此時阿亮突然提起,她不禁大喜,問:“什麼訊息?”
阿亮說:“說金四叔的第三任太太又死了,他新娶了芥島富商邵氏的小姐,加上姨太太,家裡已經有二十三房妻妾了。這兩年又生了一群小兒子,數都數不清……”
林豫兮不耐煩道:“誰要聽他家這些破事,我管他有幾個姨太太呢!”
韓望南卻道:“慢著。阿亮,請你再講講。”
“是。”阿亮繼續說,“他家長子金善是以前他當混混的時候和一個賣魚的土人生的,已經二十二歲,次子金城是跟妓女生的,二十歲,從小都被他扔在芥島自生自滅,直到三年前回芥島,才順手把他們撿回來。但現在這倆人在家裡根本沒地位,全家只把他們當奴才使喚,他們怨恨得緊,卻害怕老爹,敢怒不敢言。”
韓望南神色冷峻起來:“看來,芥島可能要出事。”
最瞭解芥島的樊慶也表示同意:“沒錯,對老金不滿的肯定不止童淵一個,現在他家又有這麼大問題,裡應外合,指不定會發生點什麼。唉,剩下的人裡,我看沒人能服眾,搞不好要亂上一陣了。”
林豫兮道:“那就讓他們亂吧,亂完以後正好讓我去收拾殘局。”
韓望南道:“但只怕我們去得晚了,錯過時機。”
樊慶搖搖頭:“那倒不至於。畢竟要推選老大,必須知會我們一聲,沒人敢壞這個規矩。”
韓望南道:“規矩總是會壞的,或早或晚。所以還是要當心。”
林豫兮知他凡事總往壞處想,笑道:“行了,若有人敢壞規矩,再動手收拾他們不遲。我們先全力保住蜉蝣島,若連朝廷都能打敗,還怕在老傢伙們面前沒有底氣?”
她看透芥島諸人都是平庸之輩,相信他們遲早得隆重地請她回去主持大局,所以並不急於參與到芥島的紛爭中,只是保持關注,靜靜等待,甚至對金言的壓榨都能保持足夠的耐心。這種耐心,其實來源於自信。
眾人散去後,林豫兮特意留下,單獨對韓望南說:“望南,你要注意身體。”
“沒事的。”韓望南似是遲疑了一下,“老大,我有句話想說。”
“嗯?直說就是。”
“這次出戰,你一定要叮囑陳二,不可濫殺。”
原來是要說這個。她覺得他實在是憂思過重了,笑道:“放心,他會聽我的話的。你看剛才我沒用他的戰術,他不是也沒鬧意見?”
韓望南欲言又止,終究是沒再說什麼。
她和他告了別,走出門外,見陳彥周站在樹下等她,乖巧得緊。她心中暖暖的,走過去輕輕牽起他的手,向家裡走去。
陳彥周默默地跟著她走,溫柔的氣息陪伴著她。走著走著,他忽然說:“豫兮,芥島那邊,我們要不要加把火……”
“可別。”她急忙打斷他,“沒必要冒這個險。”
陳彥周笑了:“當年打赤蛇灣的時候,你倒是急著冒險,現在怎麼如此謹慎了?”
她也笑:“那時候大家都不想去打方豹,所以我要先下手;現在有很多人想幹掉老金,所以我反倒不能先出頭。你明白嗎?”
“嗯。”他輕聲回應,握緊了她的手。
他現在不是蠻聽話了嗎?林豫兮更覺韓望南多疑多慮,沒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