灩兒哪裡肯放?拼命喊著“姐姐——姐姐——”一聲比一聲哀婉。
我身後已圍上大群看熱鬧的秀女,掩不住的幸災樂禍。韓掌儀為難地叫了一聲,“顧姑娘!”我一狠心,硬抽出了自己的手,轉過身去,任由灩兒的哀聲漸漸遠去。我不能回頭,更不能哭,這是我自己選的不歸路,只要一息尚存就得走下去!
如嫿見我極力忍淚,連話都說不出來,好心說道:“姑娘,我扶你回去。”
我顧千尋還沒有戰呢,怎麼能輸?灩兒走得好,我便也沒有任何顧忌了。我拼了全力終迸出一個笑容,“不用。”爾後高傲地從秀女堆裡走過。
回到屋中,我才撲到床上捂住嘴痛哭,不能不出聲也不能哭太久,這宮裡便是哭也不得自由的。忽感袖中有東西,拿出來一看,是葉棲風為我開的安神茶方子。不由得心中一暖,兀自笑了,我並不是一個人呢。
用晚膳時,我已恢復如常,尋不出一點受擊打的痕跡。然而心傷難愈,哪裡吃得下東西?瞧也不瞧一眼,就讓如嫿撤下。她小心地勸道:“姑娘好歹用一點吧,有姑娘愛吃的雞呢。”
我偏頭看到一碟辣子雞,火紅的辣椒看著就讓人覺著胃疼,那是義父與我定下的暗號,是為十萬火急的意思,他要我今夜子時去絳雪軒僻處相見。心下一緊,該來的還是來了。
宮中提倡節儉,到了亥時便熄燈就寢,待我出門時刻已是萬籟俱靜,扮成宮女模樣一路暢行,遇人問起,便謊稱自己是鍾粹宮的小宮女,因有秀女不適,前去太醫院取藥。
行至絳雪軒,義父早已等候多時。他一見我,甚是恚怒,抬手便是一個耳光,罵道:“狼心狗肺的東西,連自己義妹都害!”
我半邊臉頰痛如火燒,瞬時高腫。然他下手雖重,卻是留了三分力道,我便知自己對他仍然有用,當即忍痛跪下,顫聲道:“孩兒受義父救命之恩,怎麼會傷害自己義妹?實是皇后起了殺心,孩兒不得已為之。”
他哼了一聲,抬腳將我踢翻在地,“說得好聽!不是你告密,皇后宮女怎知我家事?你欺灩兒年幼,哄她打人犯事,害她險些喪命,可憐那傻孩子還處處維護你,你好手段啊!”
我捱了這一腳,竟爬不起來,掙了幾下,反牽動了膝蓋的傷口,不敢再動,索性倚著柱子坐在地上。我回道:“皇后得寵勢盛,要存心與我何家為難,打聽我們家事又有何難?再說,孩兒若向皇后告密,怎會去求餘淑妃救灩兒?”
義父自知說不過去,卻仍嘴硬,“誰知你在耍什麼手段?”
我已確定他並非真心興師問罪,而是有意敲山震虎,試探我對他的忠心,要不然我早已斃命。可他打人之舉卻不能不讓我寒心,想著爹爹對我愛護備至,連呵斥也不曾有過,心便更寒了,不由得言冷,“義父既然認定是孩兒居心不良,孩兒再多說也是無益。只是義父,您在宮裡的女兒唯有我一個而已了。”
“你威脅我?”他們父子三人全是一樣的直脾氣,情急之下藏不住半點話。
“孩兒不敢,孩兒只是懇請義父看清楚,灩兒雖然聰穎但太過善良,根本無法在後宮生存!義父愛女如命,何不為她另配良緣,讓她平靜度過此生?”我小心拿捏著輕重。這時候有再多的緣由和苦衷,他都不會聽進去,唯有結果最有說服力。
“說得輕巧!既然出宮這麼好,你怎還在宮中等死?”
“義父豈不知孩兒的鴻鵠之志?”月光下,我冷冷一笑,“何況,孩兒還要幫義父完成心願,忠心侍君。孩兒的命是義父救的,要報大恩唯此一法。”
義父大笑一聲,道:“很好!我兒心志堅定,為父甚感安慰。”遂扶我起來,假惺惺地問,“可打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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