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卓開啟了手帕,裡面是一沓錢,有大團結,也有些零票,整整齊齊。
“這裡是一百五十塊。”
“不是借給你的,也不是給你的。”
馬卓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這是我,也代表我娘,投給你的本錢。”
“從今天起,咱不是舅甥,是合夥人。”
“合夥人?”
張建軍徹底懵了,這個詞他只在電影裡聽過。
“對,合夥人。”
馬卓耐心地解釋道,“這就像咱們倆一塊種地。”
“我出錢,出這份計劃書,以後幫你聯絡賣家,這算是我的股份。”
“你回你家,騰個地方,出工夫,每天辛辛苦苦地養兔子,這是你的股份。”
“等兔子賣了錢,刨掉買飼料的本錢,剩下的淨利潤,咱們分紅。”
“你幹得多,是主力,你拿七成。”
“我只出錢和主意,拿三成。舅,你看這公平吧?”
股份、分紅……這些詞兒,張建軍聽得雲裡霧裡,可馬卓這麼一解釋,他立馬就明白了。
這錢,不是施捨。
他不是在低聲下氣地求人,而是在跟外甥幹一份正兒八經的事業。
他要是幹不好,賠的不僅是錢,還有外甥的信任和自己的臉面。
他要是幹好了,掙的每一分錢,都是自己應得的,是挺直了腰桿掙來的血汗錢。
馬卓給了他錢,更給了他一個最需要的臺階。
張建軍看著桌上的計劃書和那包錢,再也繃不住了。
眼圈一紅,猛地別過頭去,抬起手背用力地在眼睛上胡亂抹著。
“卓兒,舅對不住你,對不住你娘……”
“舅不是個東西,剛才在飯桌上,就不該說那些混賬話……”
“舅,過去的事就別提了。”
馬卓把那包錢和計劃書一起塞到他手裡:“錢你收好。這事兒你要是想幹,就踏踏實實地幹。”
“你要是覺得養兔子太辛苦,或者信不過我,不想幹,也沒關係,把錢還我就是了。”
“咱們還跟以前一樣,你還是我舅。”
張建軍猛地轉過身,雙手緊緊地攥著那份計劃書和那包錢,像是攥住了自己的下半輩子。
“幹!為啥不幹!”
“卓兒,你放心!舅這次要是再幹不出個人樣來,不用你娘說,我自己都沒臉再活下去!這份情,舅記一輩子!”
他看著馬卓,鄭重地鞠了一躬。
馬卓連忙扶住了他。
“舅,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天晚了,趕緊睡吧。”
“明天我幫你把腳踏車拾掇拾掇,再給你帶上點乾糧。”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張顯菊就起來了。
她走到院子裡,卻看見弟弟張建軍正在清晨的寒氣裡,拿著斧頭,在院子角落裡吭哧吭哧地劈柴。
院牆邊,已經整整齊齊地碼起了一小堆劈好的木柴。
張建軍聽到動靜,回過頭,看見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