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簷的聲音,驚醒了凌青菀。
她急忙轉過身子,雙手捂住臉,不想讓安簷瞧見她此刻的模樣。她雙肩聳動,哭泣卻停不下來。
“別.....站著別動。”凌青菀聽到安簷的腳步,知道他要走過來,急忙出聲阻止他。
安簷遲疑一下,果然立定不動了。
凌青菀的情緒卻平復不了,她仍是哭了很久,眼淚從指縫間滑過。
良久,她才和安簷從盧家的墓地離開。
臨走的時候,她帶走了自己墳頭的一捧塵土,用帕子包著。安簷覺得驚詫,卻沒有阻止她。
上了馬車,安簷才問她:“要不去城裡逛逛,尋間客棧,洗把臉再回去?”
凌青菀的臉都哭花了,眼睛又紅又腫。這樣回到景家,丫鬟們瞧見了,只怕也吃驚,告訴外祖母。
外祖母不知何事,要替凌青菀擔心的。
“好。”凌青菀回答。
她聲音有點嘶啞。
安簷什麼也沒問,只是將她帶到了一處客棧,要了兩間上房,容凌青菀休息梳洗。
凌青菀哭得厲害,一臉的倦容。
“你先歇息吧。”安簷道,“現在還早,你可以睡兩個時辰。我就在隔壁,到時候喊你。”
凌青菀頷首。
安簷轉身欲走,凌青菀喊住了他,對他道:“安郎,多謝你體貼我。”
不問,也是種體貼。
安簷給了凌青菀這種溫柔,凌青菀能感受到。她此刻沒有力氣去解釋任何事,唯有希望自己可以獨處。
安簷的種種安排,都正中凌青菀的心思,令她感動不已。
“休息一會兒吧。”安簷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
凌青菀這才關了房門。
她褪了外衣,躺在床上,闔眼養神。方才哭得太厲害,眼睛疼,腦子裡也發疼。這麼靜靜躺著,人才舒服些。
“沒人可以相信,除了我。”盧珃經常這樣對盧玉說。
盧珃告訴盧玉,這宮廷處處暗箭蟄伏,一個不慎就要將她們射穿。
所以,不管做什麼事,都要刻意小心。不可以相信任何人,除了彼此。
盧珃說得對,最後背叛盧玉姊妹倆的,都是曾經服侍她們的人。那些人,盧玉跟她們也不親近,不成想最後死於她們之手。
“孝彤!”凌青菀也記起了背叛她姐姐那個宮女的名字。她叫孝彤,從前是沐王府的老人。
盧珃嫁到沐王府的時候,在孃家貼身用的丫鬟,全部弄到了莊子上去,一個也沒帶,後來不知道她們的去向。
多半是不會活著了。
所以,嬸祖母給了盧珃十幾個丫鬟陪嫁。
那些丫鬟,盧珃一個人也不相信,怕她們都是嬸祖母的眼線。
可盧珃也要人服侍,不能不信任就把下人遣走。
孝彤是沐王府的小丫鬟,服侍煮茶的。盧珃見她機靈,就讓她貼身服侍。再後來,盧珃入主中宮,孝彤就是管事的姑姑了。
盧珃不算特別信任孝彤,但是不懷疑她。時間久了,知道孝彤乾淨,也把她當個親信。盧珃有些時候和盧玉說話,也不避諱孝彤。倘若孝彤端茶給盧珃喝,盧珃不會生疑。
孝彤就是這樣得手的嗎?
“孝彤應該知道,她背後是誰在指使她。”凌青菀想。
不過,盧珃去世一年多了,孝彤多半是不會還活著。
謀害皇后是多大的罪過?
誅九族亦不為過。
知道盧氏姊妹被害的主兇,現在還活著的,大概只有皇帝了。而皇帝還沒有報仇,對半更忌憚對方。
除了主謀之外,其他人是不可能還有存活的可能。當初幫主謀幹那些事,要麼是受制於人,要麼是蠢。
凌青菀能想到不少人。
盧珃是皇后,多少人等著她死,可以取代她的位置,從而一族榮升。
盧玉趟著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這些事。
“姐姐得到那樣的下場,多少有我的錯。”凌青菀想到這裡,眼淚不知不覺又淌了滿面,“我太不懂事了,那幾年跟她鬧,才讓人有機可乘,離間我們姊妹,離間她們夫妻,甚至害死我......”
盧玉和盧珃失和,是因為盧珃擅自做主,定下了盧玉的婚姻。那時候,盧玉早已心有所屬,只是盧珃不知道罷了。
盧珃做主,將盧玉許配給周又麟,除了周又麟和盧玉青梅竹馬,盧珃也看中長公主和駙馬手裡的權勢。
皇后和長公主結盟,這樣她們彼此放心。
盧珃自從嫁入沐王府,就想牽制沐王,利用他;而長公主計謀用盡,將她弟弟扶上了皇位,自然不會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她也需要操控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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