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辦法,那個小小的銀製酒囊還在眼前晃來晃去,蓋子上鑲著的碎寶石在陽光下折射出各色的光芒,而它的主人的目光則在無聲的宣佈:你必須得喝,不喝我就欺負你。
肖接過酒囊,小小的抿了一口,一股果子的甜香味在口中爆發出來,掩蓋了酒精的辛辣。
“是果酒。”凱瑟琳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孩子般的笑容,像是打贏了一場戰爭,又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孩子:“簡小姐,你也嚐嚐吧。”
不同於當地人喝的烈酒,果酒更像是流行於貴婦人間的一種飲品,沒有多少酒味,但後勁也不小。小小的酒囊沒裝多少,簡和凱瑟琳一人一口很快就喝光了,等肖反應過來攔著的時候,兩人面頰上都染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凱瑟琳的眼睛亮亮的,微醺的醉意在臉上浮現,她盯著肖看了好一會,又轉頭看著路邊的積雪。
“瓦奧萊特小姐,你看見這些雪花了嗎?晶瑩剔透,從天上落下來無憂無慮的樣子,可誰又能看到每一朵雪花裡都凝結著的水汽的靈魂,被封鎖在這精美的牢籠中,無法反抗呢?”
“我倒不這麼覺得,”肖看著一旁落寞的少女,突然覺得她有點可憐:“水滴遇到嚴寒變成雪花飄落,雪花遇到太陽又會融化成水,極端的環境將它的形態改變,但本質卻不曾變過,雪花也是它,雲朵也是它。”
“遵從自己的內心,沒有什麼困難是過不去的。”肖蹲下身掬了一捧雪,雪花在魔力的作用下迅速化成清水從指縫中滴下,在下落的過程中再次凝成雪花點點飄落。
看著這一幕,凱瑟琳眼睛亮了起來,她喃喃道:“真漂亮,不是嗎?”
“我···我大概是醉了。”等到最後一片雪花落地,凱瑟琳收回依依不捨地目光,搖了搖腦袋,“嗯,我覺得我的腦袋有些暈乎乎的,可能是酒勁上來了,剛才眼前還出現了幻覺,能麻煩您送我回去嗎?”
肖有些哭笑不得,可能是酒勁上來了,簡也有點站不穩當了,正斜斜的靠在她的懷裡。
“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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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娜站在河岸邊的石階上,面前是那條寬闊的康納河,喬提著兩個鉛皮水桶站在她的旁邊。
“都凍住了。”
喬放下手中的桶,撩開大衣從腰間取出手斧敲了敲冰面,雪渣飛濺,鐵的利刃在冰面上只留下了淺淺的白痕,象是無聲地嘲笑。
堂娜也跟著溜了下來,冰面看起來十分厚實,落著的積雪為它提供了一層堅實的屏障。
“怎麼辦?我去馬棚那裡拿斧子過來?”堂娜提議。
喬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為了取到乾淨的水,他和堂娜特意來了上游,這一路上很多積雪的地方都是硬趟過來的,他真不放心堂娜一個人走這麼遠。
“不用了。”喬將手斧別回腰間,四周望了望確定好方向,轉身將河岸的桶拿了下來,“我記得前面有一小眼泉水,應該沒被凍住,我們去那裡看看。”
沿著河道一直往上走,堂娜的靴子踩在厚厚的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沒過多久,喬就停了下來,兩人沿著一處緩坡爬上了河對面,在一顆枯木旁停了下來。枯木斜倚著一堆亂石生長,剛好遮蔽住底下的一小眼泉水。
泉水叮咚,流入下面的水桶中,堂娜蹲在一邊出神地盯著水流的落下,彷彿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喬倚著一旁的樹木,嘴角含笑的看著她。
“又生氣了?”喬最終還是打破了沉默。
“沒有。”堂娜頭都沒回,語氣平平淡淡,什麼都聽不出來。
喬有些好笑,堂娜每次不高興的時候都會這樣安靜,絕不和他多說一句話,以小姑娘特有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
“凱瑟琳小姐的事情我很抱歉,但凱恩斯先生的確是為了她好,”喬在堂娜旁邊並排蹲下,眼睛望著她的臉龐:“凱瑟琳小姐並不討厭她的未婚夫,她只是不喜歡這種訂婚的方式,覺得自己沒有受到尊重,我可以保證,她的未婚夫一定會對她很好的。”
堂娜還是一動不動,將下巴埋進雙臂間,好象沒聽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