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推開大門,便看見如冰雕一般站在門口的崇睿。
初見時,他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是崇睿之後,這才拍了拍胸口,回身對正要出門的皇帝說,“皇上,睿王殿下在門口,像是等了許久。”
“哦?傳他進來!”皇帝雖不待見崇睿,可卻從未見崇睿這般舉動,心下有些好奇,便推遲了上朝時間,打算見上一見。
“王爺,皇上著您見駕!”
“諾!”致此,崇睿才抖落了一身風雪,整理儀容進殿見駕。
“你深夜前來,站在朕的門口卻不找人通報,所為何事?”自從趙傾顏事件之後,皇帝對崇睿說話的態度,已然改觀了許多。
“父皇日理萬機,休息時間本就不多,兒臣不敢驚擾父皇。”崇睿的這番話,倒是取悅了皇帝,不管他的目的何在,起碼他在風雪中等一個時辰,足見其誠意。
“可是錦州巡防營出事了?”皇帝看向崇睿的神色,終於柔和了些。
“不是,巡防營那邊,崇睿一直讓人看著,稍有異動,便自會有人處理,保證萬無一失,兒臣前來,是為子衿而來!”崇睿認真的回答著皇帝的每一句話,斟酌著每一個詞,才敢開口。
“子衿?她怎麼了?”說到子衿,皇帝忽然坐直了身體,眸光中透著一抹緊張。
“子衿寒疾發作,大夫說,須得要西域進貢的魔花,方能斷根,是以兒臣斗膽求藥,還往父皇賜藥。”
“就為賜藥,你便站在風雪中一個時辰?”皇帝看向崇睿的眼眸,徹底變了味,有些質疑,但是更多的是陷入自己的回憶。
他,也曾為了趙傾顏,如此痴狂!
“兒臣心急如焚,坐立難安,只想趕緊求得良藥,解她身上痛苦。”崇睿說得慎重,不免讓皇帝再次動容。
“好,好,好!”皇帝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小福子,你且著人帶他下去更衣,然後你去內務府,將那西域進貢的魔花取來,讓他帶回去。”
“諾!”
崇睿被內侍帶下去更衣,福公公也去了內務府,皇帝看著空蕩蕩的養心殿,笑得極為蒼涼。
“傾顏,因你我恨極了崇睿,卻沒曾想,朕那麼多兒子,就他最像我,甚好,甚好!”
睿王府。
卯時三刻,子衿悠悠轉醒,卻發現自己不在柴房,而是在琉璃閣呃的暖閣裡。
茴香與杏兒見子衿醒來,激動得跑過來問,“小姐,你怎樣,好點麼?”
杏兒取了被子放在子衿身後,這才將她扶起來坐好,“王妃可是餓了?奴婢去給王妃弄點小粥可好?”
“我怎麼回來了?”子衿的神志還不十分清醒,便用手按壓太陽穴。
茴香接手過去,一邊哭一邊說,“您嚇死茴香了小姐!”
茴香這一哭,倒是讓子衿清醒了許多,她拍了拍茴香的手臂,以示安慰,然後柔聲問杏兒,“姑娘是哪個房裡的,這般照顧我只怕不妥,我已然醒來,勞煩姑娘了。”
杏兒聽了子衿的話,嚇得噗通跪在地上,“王妃,奴婢是雜役房的粗使丫頭,昨夜王妃病重,王爺讓我照顧王妃,還說日後便一直留在王妃身邊,奴婢可是做錯了什麼,惹得王妃不高興了?”
“哦,既是王爺安排好的,那便起身吧,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喚杏兒,日後奴婢定然與茴香姐姐一起盡力照顧王妃!”聽子衿這般一說,杏兒這才破涕為笑。
“日後茴香也算有伴了,你去給我弄些粥吧,我疲乏得很!”子衿知道,不管崇睿是出於何種目的,將她從柴房帶回來,今日這琉璃閣也不會太平,她得吃些東西,待病好了,才能與他們鬥下去。
“諾!”杏兒歡歡喜喜的去了。
子衿見茴香半邊臉頰高高腫起,心有不捨,拉著她的手說,“茴香,日後我不會再讓她們如此欺負你我!”
“嗯!”茴香哽咽著,狠狠的點頭。
主僕二人相視而笑。
可茴香發現,子衿的笑容少了那份明豔,多了幾分苦澀!
杏兒端著粥回來,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子衿見狀,心裡大概也猜出了幾分,遂問,“杏兒,可是有人來了?”
杏兒不敢欺瞞,便如實相告,“王妃,那盧嬤嬤帶著人在門口鬧事,說王妃私自從柴房回來,要抓王妃去問罪。”
“哦?是麼?”子衿的眸色一凜,嘴角勾起一抹溫軟的笑,“我想,李呈君應該也快到了,茴香,你抱著暖爐去外面看著,李呈君一到,你便告訴我。”
“小姐……”茴香擔心子衿身體受不住,跺著腳說,“王爺讓剛侍衛守在門口的,他進宮之前,下了嚴令,任何人不許來琉璃閣鬧事的!”
子衿沉默。
她沒想到崇睿會下此嚴令,連盧嬤嬤也不能進!
子衿越想越亂,她現在處境尷尬,也不願被崇睿擾亂了心智,便說,“茴香,去守著,我的事情,我不想也給王爺添麻煩。”
“王妃,用膳吧!”杏兒剛來,也不知崇睿與子衿之間有心結難解,可她心思玲瓏,知道這不是她該問的,便沉默著伺候子衿用膳。
盧嬤嬤的聲音越來越大,站在門口守著的茴香冷冷的看著,守在大門口的剛哲更冷,從頭到尾,只說了一句,“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進琉璃閣打擾王妃。”
果然如子衿所料,沒多久,李呈君也來了。
茴香見狀,連忙回去通知子衿。
盧嬤嬤見她來到,趕緊迎上前去,“李夫人,您坐著月子,怎的出來了!”
李呈君用錦帕拭淚,悲切的說,“盧嬤嬤,我若不來,王爺是不是就打算就此放過那慕子衿了,我的孩兒是不是就白死了?”
說起小世子,盧嬤嬤的心中一痛,硬下心腸打算硬闖。
可剛哲此人向來詭異,他連崇睿的話都未必肯聽,如何會在意盧嬤嬤,破雲刀出鞘,刀鋒冷冷的駕在盧嬤嬤脖子上。
盧嬤嬤嚇得後退一步,李呈君卻狠狠推她一把,口中還說,“我就不信他一個狗奴才,真敢對嬤嬤動手!”
剛哲自始至終都沒有動一下。
“剛侍衛未必敢對盧嬤嬤動手,可李夫人這一推,若是一個不準,盧嬤嬤可就沒命了。”不遠處,子衿披著白色狐裘,在茴香與杏兒的攙扶下,美如雪中精靈一般,緩步而來。
子衿的話,讓盧嬤嬤眸色一凜,腳步也退了幾分。
唐寶前來關懷,見子衿站在風雪中,連忙拿了油紙傘將子衿遮擋起來,“王妃,您身子尚未好利索,怎地起身了?”
子衿對唐寶公公溫言一笑,“不妨事的,公公!”
李呈君一見子衿,便要撲上來撕子衿的嘴,卻被剛哲的破雲刀擋在門外,進不來。
隔著門檻,子衿冷冷的看向盧嬤嬤與李呈君,這般冰冷的眼神,盧嬤嬤從未在子衿眼眸中看得到過,她不由得有些慌。
她忽然意識到,為了崇睿子嗣,為了她心底不可告人的目的,她真的讓慕子衿對她失望了。
若她真的要盡全力對付自己,會怎樣?
盧嬤嬤的心裡,不斷的推測著各種可能,卻越想越亂。
李呈君也從未見過子衿那般眼神,可她既然已經豁出去了,便不會給子衿任何機會,她料定剛哲不敢真的阻殺她,忽然咬牙握住剛哲的刀柄,往自己的脖子上送。
剛哲未動,眼裡殺氣必現!
“剛侍衛,勞煩你讓開,這是我與李呈君之間的事,我想自己解決,你自是不必髒了你手,辱沒了破雲刀的浩然正氣。”子衿的聲音不大,甚至帶著也病態的虛弱,可卻字字珠璣,帶著堅定的信念。
剛哲沉眸看向子衿,子衿眼裡的狡黠,讓他心裡一動,退後一步,撤了破雲刀。
李呈君便瘋了一樣的撲進來,茴香與杏兒一同使力,拉著子衿退後了幾步,李呈君剛好撲倒在子衿腳下。
“李夫人昨夜可睡得安穩?”子衿居高臨下的看著狼狽不堪的李呈君,冷聲質問。
李呈君摔得七葷八素,聽見子衿的話,未曾細想,便爬起來指著子衿的鼻子大罵,“賤人,我為何睡不安穩,我睡得可好了,只怕睡不安穩的人,是你吧?”
“呵,看來,李夫人的喪子之痛也未必有那麼痛,若是我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只怕日日夜夜都會飽受煎熬!”聽完李呈君的話,子衿笑得開懷。
盧嬤嬤擰眉,“王妃何必逞口舌之利?雖然王爺將你從柴房帶了回來,卻不代表王爺不會追責!”
“盧嬤嬤,我三番兩次避讓,不是我怕你,而是因為你對王爺好,我這才敬你,可你卻處處與我難堪,你嘴上說敬重王爺,可實際上,你才是這府裡最囂張跋扈之人,你仗著王爺對你的敬重,處處逼迫他,你不知你自己給他帶來了多少麻煩麼?你有何顏面說你為王爺好!”
子衿的話,讓盧嬤嬤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就在子衿與盧嬤嬤爭辯時,李呈君忽然又撲了上來,嘴裡大聲吼到,“慕子衿,今日我若不殺了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她靠近時,子衿從她寬大的廣袖遮掩下,看到了一柄鋒利的匕首。
子衿有心退讓,卻被逼得節節敗退,眼看著李呈君的匕首對著她的臉揮了下來,子衿避無可避,眼眸裡全是冰冷的匕首鋒芒。
“賤人,敢在王府行兇,找死!”
是曉芳!
曉芳的話音剛落,人便出現在子衿面前,她伸手握住李呈君的手腕,輕輕一拗,便將李呈君手裡的匕首奪了下來,轉手到自己手上。
曉芳剛從錦州巡防營趕回來,並不知道王府發生的事情,只是有人對子衿痛下殺手,她便由不得那人活著。
“曉芳,且慢!”子衿見曉芳欲下手,連忙出聲阻止。
“王妃……”曉芳的聲音裡含著怒氣,她最恨的,便是子衿那不分緣由的善良。
子衿走上前一步,將曉芳手裡的刀奪了下來,安撫一般的說,“你且先等著,我還有話要說!”
子衿拿著李呈君的匕首,走到李呈君面前,眸色淡然的看著她,“李呈君,含羞草一事,雖然沒人能證明我曾勸阻過你,但是你的丫鬟綠衣卻十分清楚,麝香一事,更是三日前你才讓綠衣出府去買的,我甚至還知道,你讓綠衣去買麝香前,李家曾有人假扮成府裡的丫鬟找過你。”
李呈君的身子一顫,心裡驚懼莫名。
她自認自己所做一切皆是天衣無縫,卻不曾想,這一切都被慕子衿看在眼裡?
不對,這個女人素來狡詐,她一定是在誑我!
李呈君有些慌亂,但是聽到子衿的話的綠衣,更是害怕得顫抖。
子衿將她二人的神色看在眼裡,心裡越發冰冷!
“慕子衿,你血口噴人,那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對他下殺手?”李呈君色厲內荏的指著子衿,因為害怕,她的手指都在顫抖。
“你若不對這個孩子下殺手,或許我會由著你,可你居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你這樣的人,又如何會真心陪伴王爺左右?”
“我沒有,你撒謊,明明就是你害死我的孩子,是你!”李呈君瘋狂的大吼,似乎這樣,才能將她的恐懼降低一些。
子衿不在看她,而是轉向站在門口的綠衣。
綠衣見子衿靠近,嚇得退後兩步,連同晴兒,也嚇得不安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子衿。
“綠衣,你可認罪?”子衿淡淡的問。
“奴婢何罪之有,王妃巧舌如簧,明明是你陷害我家小姐,卻說奴婢有罪,您孃家有皇后娘娘撐腰,我們小姐背後也有李貴妃,你……”
“我什麼,你的意思是說,這事跟李貴妃有關麼?”子衿淡笑,真不知李家為何會派這樣兩個人來,就憑她二人的智慧,又如何在睿王府攪弄風雲?
李呈君氣得渾身發抖,走過來一個耳光扇過去,綠衣站立不穩,直接撞到一旁剛哲的刀柄上,剛哲不悅的蹙眉,冷冷的說了一個字,“髒!”
綠衣被打得眼滿金星,但是礙於李呈君是李家的人,敢怒不敢言。
“你這個賤婢,姑母好好的在皇宮裡,豈是你能潑髒水的?”李呈君像是不解恨,又伸手要打。
子衿卻上前一步,將綠衣拉到身後,淡淡的說,“你這般打她,可是惱羞成怒?”
綠衣沒想到,子衿會將她拉到身後保護起來,她在李家為奴十三年,從開笄那日起,便被李聰欺凌,還要被李呈君打罵,她何曾被人如此保護過?
可慕子衿,這個女人,這個貴為王妃的女人,卻在明知自己迫害過她的情況下,還要保護她!
“我管我的奴婢,由得你管麼?”李呈君怒極了,那張還算美豔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
“只要是在睿王府,不管是你的奴婢,還是我的奴婢,都是王爺的奴婢,只要我還是王妃,我便有資格管!”
子衿這話一出,除了李呈君的人和盧嬤嬤,其餘人皆是一喜。
李呈君雖有不服,卻只能跺腳。
“你沒事吧!”子衿將綠衣拉開了些,仔細的檢查綠衣的臉,不知為何,剛哲見她這般,心裡忽然一動,出手便將一枚暗器打在李呈君的膕窩處(膝蓋後面的窩),李呈君腿一軟,便倒在雪地上。
子衿神色一亮,用極小的聲音對綠衣說,“你哥哥已安全離開李府,他說在老家青山村等著你!”
綠衣的眼裡閃過一絲錯愕,但是很快被她用害怕的眼神掩蓋。
李呈君狼狽的爬起來,對著曉芳大罵,“賤婢,我知道是你算計我,你別仗著有王爺撐腰,便敢對我無禮,我是王爺側妃,我要告訴王爺,讓王爺治你的罪。”
李呈君以為此事一定是會功夫的曉芳所為,憤怒的指著曉芳的鼻子大罵,全然忘記崇睿提醒,曉芳是這個王府最惹不得的人。
曉芳閃電一般的站在李呈君面前,狠狠一耳光扇在李呈君臉上,好不容易才站起來的她,竟被曉芳打得直接倒在地上滾了三圈。
“賤人,竟敢說我是婢女,我告訴你,我肯來睿王府是給崇睿面子,你簡直找死!”說著,曉芳便要踢下去。
子衿憂心曉芳盛怒之下將李呈君弄死,連忙走上前來阻止曉芳,“先別!”
轉身對上李呈君時,子衿的眼裡閃過一抹不忍,可李呈君畢竟是個禍患,她知道自己不能婦人之仁。
“李呈君,我還知道,你不但將含羞草長期放在臥房,更在自己喝的安胎藥裡,加了紅花!茴香,去將李夫人煎藥的藥渣帶來!”
子衿看向李呈君的眼神,已然冰冷,“我給過你機會的,我讓人將紅花掉包,以為你便會心生畏懼,可沒曾想,你不達到目的便不會罷休,竟然又讓綠衣去買了紅花,綠衣,我說的可對?”
“王妃饒命,奴婢也是被小姐逼迫,奴婢無心傷害小世子的!”綠衣再次跪在子衿腳下,哭得聲嘶力竭。
她的親人已然安全,她再也不必懼怕李氏一族。
她的話,驚起的何止是驚濤駭浪……
李呈君聽綠衣承認,又驚又氣,撲上來掐著綠衣的脖子,惡狠狠的說,“我掐死你,我要掐死你!”
盧嬤嬤聽到這話,臉色一白,她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李呈君會自己謀害自己的孩子。
“你放開她,你說,是不是你弄死小世子的!”崇睿的子嗣,是盧嬤嬤最在意的事,當她聽說孩子是李氏自己弄沒的,氣得抓著李呈君的手,將她拉過來,狠狠一耳光。
李呈君一連數次被打,早已氣得失去理智,她狠狠的將盧嬤嬤推倒在地,惡狠狠的說,“你這個賤婢,給我滾開!”
沒人上前扶盧嬤嬤!
若是以前,出於孝道,子衿必然會扶她一把,儘管她知道,盧嬤嬤一直都不喜歡她。
可是這次的事件,徹底讓子衿死了心。
茴香很快將藥渣帶來,丟在雪地上,那些還存著一些顏色的紅花,在雪地裡,顯得尤其刺眼。
在推搡盧嬤嬤的時候,李呈君忽然意識到,她的憤怒對她很不利,在看見藥渣時,她已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慕子衿,你便想用一碗藥渣誣陷我麼?”說著,她人已經走上前來,伸手欲將自己遭受的耳光還到子衿雲淡風輕的臉上。
曉芳未動,剛哲未動,子衿也未動!
茴香與杏兒見他們都沒動,心下著急,兩人幾乎同時朝著子衿的方向衝了過來。
可不過轉瞬,子衿身邊忽然出現一個墨色身影,攬著子衿的腰肢,帶著子衿一躍而起,在空中打了個旋兒,穩穩的落在李呈君身後。
不是崇睿是誰?
崇睿眸色溫柔的上下打量,“可曾受傷?”
子衿搖頭,剛想說話,卻被打斷……
“大膽賤婢,一個側妃,居然敢對王爺正妃動手!”一個尖細的聲音在李呈君對面響起。
李呈君未曾打到子衿,怒氣再次被挑了起來,她指著來人的鼻子大罵,“你一個閹貨,敢對被妃無禮?”
來人怒目而視,這句閹貨,顯然犯了他的大忌!
崇睿將子衿交給茴香,快速移步到李呈君面前,狠狠一個耳光扇在李呈君臉上,“大膽賤婢,敢對福公公無禮,還不跪下認錯!”
“王爺,是他先對呈君無禮!”李呈君捂著臉頰,沒想到一向待她極好的崇睿會出手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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