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未知的力量殺了她,令她窒息,變成如今的這個樣子。
遊走、進食、腐爛。
就像我的母親。
就像考試成績,它宣佈的是一個結果,而不是讓人進步的方法。它不同於其他一些研究,是有價值性、能解開人類的疑惑或帶來技術革命的理論。
這是個結論,也僅僅只是一個結論。
反正,在銀河系遭遇什麼重大變故以前,人類或許已經成為史前生物了。
可我不接受。
我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世上沒有我所愛之人,也沒有愛我之人。
如今我所愛的,也早已死去。
站在細膩的沙灘上,我看著波瀾壯闊的海,看著那些粼粼的波光,看著那白色的泡沫進進退退。
我萌生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這個想法很快地生長、膨脹、蔓延。
它佔據了我心裡的每個角落,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衝動。
我向前走了一步,又一步。
現在正在退潮。
我感到海水輕輕勾著我的腳踝,引導著我,向前走,再向前走。
冰冷的水沒過了我的腰。
偶爾,我會被較大的浪推倒。我的眼鏡不見了,而海水攙扶著我站起來,繼續向前。
直到水流沒過我的脖頸,直到水流不再攙我起身。
我閉上了眼睛。我想,本能會讓我掙扎一下吧。
暫時還沒有。
海水空靈的嘯聲在耳廓迴盪著。
“沒有抽筋或者海草的話,會游泳的人是死不掉的。”
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
那聲音很真實,近在咫尺。
我睜開眼,尋找著聲源。
“可是,你要死,是嗎?”
那聲音又問了。
我清晰地看到一個年輕的小男孩,眼上纏著黑色的布條。
他的手中拎著一條細細的鏈子,另一端是一個銀色的盤狀物。
水的阻力對他而言好像是不存在的。他就像一個影像,投射在我的視網膜上。
“你要死嗎?”
他又問了。
可能是缺氧使我出現了幻覺。
然而我不覺得呼吸困難。我甚至忘記了擺動我的四肢,任由自己在深水區飄蕩著。
渾渾噩噩的大腦,使我忘記了我是怎樣回答的。但在說出了一個答案後,窒息感立刻將我包裹起來。
我迅速地向上游去。但意外的是,我很輕易就站起了身。
看向海的邊際線,我似乎並沒有走向多深的地方,水仍然停留在我的腰部。
眼鏡也沒有丟,它老老實實掛在臉上。
就像,海只是退自己的潮,不屑於把我帶走,而是拋在了這個地方。
回到廉租房,我將浸溼的衣服丟進了洗衣機,換了身乾淨的襯衫。
站在鏡子前,我看著這孱弱而熟悉的影子。
“你很脆弱啊。”
他好像在嘲笑我。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
“一般人會為這種事搭上餘生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在自問自答。
這個世界上還有另一個我存在嗎?
有的。
這樣的回答出現在我的腦海中,突兀極了。
剎那間,我理解了現在的我,所具備的某種才能。
附上餘生所換來的才能。
反物質。
我又沉浸在實驗與資料的海洋裡,又回到了從前那日夜與知識相伴的日子。
最終,一個新的、但不便於公佈的實驗結果出現了。
E=mc²,即物質質量乘光速的平方,是該物質湮滅的能量。
反物質是正物質的映象,具備與其完全相反的性質。也就是說,它存在著將這條公式逆轉的可能。
並不是完全的理論假設,而是有實踐的證明:以目前的科學水平,將兩高能束流對撞,會產生物質,較輕的粒子變成較重的粒子……即使它們會很快衰亡。
這樣的例子在宇宙中並非沒有。中子質量比質子與電子的質量和更大,不過恆星演化晚期所塌縮的中子星中,強大的引力勢將電子壓入原子核裡和質子,形成中子。
然而,能量轉化為質量是一個熵減小的過程,很難自發形成。
如果我可以……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