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心中不喜,可若是一直不行房,那些妃嬪以及家屬,該有意見了吧?”
“那是自然。”
“說到底,他還是對不起我娘。”
在商雲淺看來,身體的背叛,也是背叛,他跟心靈的背叛一樣,同樣不值得原諒。
“淺淺,這世間的很多東西,都不能只看表面,你父皇既然從未讓任何妃嬪生下孩子,那自然有他的辦法。”
“嗯?”
“同房自然是有的,可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生來為別人而活,他們,叫替身。”
如此,商雲淺總算明白其中曲折。
隨即,便又忍不住為月舒華擔憂起來,“那些妃嬪一直無所出,早該有意見了吧?他們會不會逼迫於他?會不會聯合家裡的人給他施加壓力?”
“意見自然是有的,甚至還有大臣懷疑你父皇不舉,只是……御醫檢查之後,你父皇半點事情也無,且,若他當真不舉,又如何生下的太子?”
“那,難不成後宮妃嬪全體不孕?”
光是這般想著,商雲淺就覺得很是滑稽。
“御醫也都一一檢查過,妃嬪,也都無礙。”
“那……”
“你父皇說,每個孩子的到來都是一種緣分,這種事情,不能操之過急,時間到了,自然就會有的,一切隨緣……”
商雲淺忍不住笑了出來,緣分什麼的,當真很傷人。
“好在這些年離國朝堂不穩,你父皇沒有過多時間去往後宮,是以,妃嬪不孕便也能夠理解。畢竟這種事情,怎麼可能一擊而中?”
“再者,後宮本就宮鬥不斷,那些妃嬪之間每天都在互相陷害,心中總是覺得誰都想害她們,且,既然所有人都沒有孩子,那其她人便也不著急。”
商雲淺感嘆,“她們活得可真累。”
“那是她們活著唯一的樂趣了。”
商雲淺一想,覺得也是。
秦慕寒說,“這樣也好,甚至你父皇偶爾也會參與其中,為的就是讓她們鬥得更厲害一些,只有這樣,他才稍微消停點兒。”
“倒是個聰明的。”
“怎麼,現在不生氣了?”
商雲淺斜眼,“我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嗎?既然知道了事情始末,也知曉他依舊對我娘好且沒有做過對不起我孃的事情,那我自然也不會爭對他。”
“那我們現在……”
“當然是繼續走……”這般說著,商雲淺還鑽了出去,“青玄,你趕車技術怎這般差了,慢吞吞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駱駝不是馬呢。”
青玄有苦說不清,只覺委屈。
秦慕寒輕笑,一把將她拽了回來,“好了,外邊冷,快回來。”
緊趕慢趕的,幾人在馬車上已經度過了大半個月。至於青衣衛眾人,早已被秦慕寒化整為零,分散到各個地方去了。
此刻,終於到達離國境內。
離國和雲國還是有很大差異的。
從飲食,衣服上最為明顯。
不過好在,離國不似雲國那邊四季分明,這邊相對溫暖,據說四季如春。
剛進入離國沒多久,眾人身上的裘衣便都穿不住了。
民風是好的,東西也是好吃的。
商雲淺趴在車窗上,一直好奇的看著外邊的一切。
突然,商雲淺的目光被眼前的一幕所吸引,“青玄,停車停車。”
青玄不解,但還是依言停下,秦慕寒也跟著商雲淺下了馬車。
看著不斷朝一側跑去的人群,商雲淺隨手拉住一個婦人,開口便是詢問,“這位大姐,可是出什麼事了?”
“你們是外地人吧?”
商雲淺點頭,那婦人這才說道,“也難怪不知,前幾天,城東張員外家的女兒死了,哎呀,死的可慘了,大家可都關注著,今日,聽聞有了新的進展,縣令大人正準備審理此案,大家這都趕過去看看呢。”
這話說完,那婦人便是跑了。
商雲淺凝眉看著她的背影,沉思。
“淺淺想去?”
商雲淺眼珠子一轉,“這段時間一直趕路,我怕你身子受不了,不如,我們趁機休息一下?”
分明就是想去,還故意說得這般冠冕堂皇。
秦慕寒微微一笑,倒也不拆穿她。
伸手,一把抓住她的。
“若是想去,就去好了。”
不等商雲淺開口便是說道,“人太多了,怕我們走散了不好聯絡,我拉著你。”
察覺有理,周圍的人也並未察覺他的舉動,商雲淺雖然害羞,但也任由他去。
“快走吧,順便看看離國的官員為人如何!”
商雲淺正有此意,於是兩人便順著人群朝著縣衙趕去。
兩人到達衙門的時候,衙門已經被百姓圍了水洩不通。
秦慕寒護著商雲淺,一直擠到前面一些的位置。
大老遠的,一陣惡臭便是傳了過來。
商雲淺微微蹙眉,快速尋找來源。
“張員外,你這是做什麼,令千金死了不下葬,抬到我這衙門做什麼?”
大門口,縣令盯著那被擺放在縣衙大門正中間的一口棺槨,目露兇光。
那裡,正是異味的來源之地。
張員外鬍子花白,頭髮被梳得一絲不苟,面色憔悴,看著像是個慈祥的老人。
“真可憐,張員外老來得子,就這麼一個閨女,如今還死了。”
“可不是,張員外樂善好施,是個真正的大好人,早年死了妻子,現在又沒了女兒,老天爺怎就這般不待見他。”
“哎,有什麼辦法,誰讓他閨女剛巧就被那惡霸看上了呢?”
聽到事情可能另有冤屈,商雲淺立即來了興致,當下便是詢問起來。
原來,最近這江城中來了一個惡霸,一眼就看上了張員外那水靈靈的女兒,幾次上門求娶,可人家姑娘早已許配人家,現在兩人關係正好,他這橫插一槓別人又怎會搭理。
幾番之後,那惡霸便惱羞成怒,直接要上門強搶!
張員外好歹也是這城鎮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怎會讓他得逞?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那惡霸見明面上討不到什麼好處,帶著他的人氣沖沖就走了。
可是隔天啊,張員外女兒便死了。
死在自己家裡,臉被劃傷,死之前還被人給那個了。
而且兇手也是狠心,也不知道怎麼弄的,都把人家姑娘那個地方弄壞了,裡邊還塞著酒瓶子,十分可惡。
兇手當時是逃走了,不過張員外卻在張小姐手中發現兇手身上佩戴的玉佩。
一查,得,那東西可不就是那惡霸的。
一氣之下,就將那惡霸告到了縣衙。
可那惡霸似乎來頭不少,縣令也不敢拿他怎麼樣。
明面裡,縣令一直讓張員外回去等訊息,可是如今,距離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五六天了,事情半點進展也無。
倒是張員外,一直收到各種各樣的恐嚇。
目的很明顯,便是要他快點下葬息事寧人。
越聽,商雲淺的眉心便是狠狠的皺了起來。
目光,也朝那位老人看去,知曉事情原委之後,瞬間多了幾分心疼。
此刻,張員外站在棺槨一側,那些惡臭,他充耳不聞,神色憂傷,但是目光足夠堅定。
他說,“小女蒙受了巨大的冤屈,若是不沉冤得雪,死不瞑目。”
“這件事情本官一直再查,你且回去等等。”
眾人這才知曉,原來不是事情有了新的進展,而是張員外等不急了。
“大人,事情已經過去六日,證據老朽也在第一天便已經上交,為何遲遲不給結論?”
縣令臉色預發難看。
“讓你回去等著便說明事情還無任何進展,你這是做什麼?”他還說,“本官念在你為江城百姓做了不少善事的情況下一直對你縱容有加,可這不代表你可以這般胡鬧。”
“到底是老朽胡鬧還是縣令大人你欺軟怕硬?老朽今日便將話放這裡了,今日,你若不給老朽一個交代,老朽便是豁出這條命,也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你,你,你冥頑不靈。”
這些日子,縣令已經前前後後去了員外府五次,但是每一次這老傢伙都閉門不見,還說什麼,要是說的不是已經將兇手繩之以法這件事情的話,就請不要再來了之類。
今日,他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為了將事情鬧大,甚至都不進縣衙,直接便在這大門口。
還將屍體都抬來了。
縣令只覺頭大,那頭是他惹不起的,這頭又是個磨人的。
“是,老朽就是冥頑不靈,一直以為縣令大人為民為國,現在才知,原來縣令大人只知欺負我們百姓,遇到事情,便想息事寧人。”
“可是這世間,哪有這麼好說話的事兒,如今,牽扯到的是小女的清白以及一條人命,縣令大人此次,怕是沒那麼容易矇混過關。”
此刻,張員外身側的一名男子也是立即開口,“還請縣令替我未婚妻做主。”
男子長得文文靜靜的,看著像個溫和之人,可是此刻,面對眾多的衙役和惡狠狠的縣令,他居然半邊也沒有退縮。
若是張小姐沒有死,這絕對是一樁良配。
想到這裡,商雲淺忍不住鼻頭一酸。
這世間有太多的愛而不得,可明明相愛卻要生離死別,絕對是最痛苦的一種。
而她跟秦慕寒……
雖然早已做好他死她也死的準備,可是看到張員外之後,商雲淺心中又多了一道擔憂。
死了的人一死百了,可活著的人,卻還要備受煎熬。
孃親這般愛她,若她當真追隨大人而去,孃親是否也會像面前的張員外一般,一夜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