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知她們這些人素日連跟公主說話的資格都沒有,今日若不是來了鎮國公府,便錯失了接近公主的機會。
她們費盡心思想討好公主,反觀沈霜寧對公主不冷不熱的,結果公主轉頭卻將腰牌贈給了她?!
貴女們既羨慕又嫉妒,狠狠絞緊了手帕。
殊不知在她們眼裡的金疙瘩,對沈霜寧而言卻是燙手山芋,皇宮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她是一點也不喜歡那個地方。
可眼下卻不好拂了公主的面子,於是訕笑兩聲道:“多謝公主殿下。”
她摸著觸手微涼的玉牌,忽然心中一動。
若是她沒有記錯,前世的時候,景瑜公主也將腰牌送給了宋惜枝。
宋惜枝便以公主伴讀的身份入宮,在宮裡住過一陣,之後宋惜枝跟公主的關係才親如姐妹的。
可不論景瑜公主究竟是因為誰才變得面目可憎,處處針對她的,上一世的傷害就是真實存在,甚至差點害死了她。
沈霜寧還無法做到完全心無芥蒂的接受她。
“我在宮裡甚是無趣,又不能隨意出來,寧姐姐可否時常來找我玩?”景瑜公主拉著沈霜寧的衣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沈霜寧自然是嘴上答應。
景瑜公主高興道:“那寧姐姐快去跟裴三公子請教吧,等寧姐姐學會了,一定要告訴我哦!”
之後裴晴便拉著貴女們去另一邊賞花,裴執留下來“指點”沈霜寧投壺。
二人所處的位置並不隱秘,眾人只消抬眼都看得見,且是公主發話讓沈霜寧跟著裴執學習,如此也就不會落人口舌。
起初周圍還有人走動時,沈霜寧假模假樣地跟他學了兩招,倒像是真的在認真學習。
裴執也一副盡職盡責的樣子,指點了她幾句,“方才見你握箭時手腕微晃,或可試試將力道沉在小臂。”
態度既不刻意示好,亦不疏離淡漠,始終維持著恰到好處的溫煦與耐心,明知沈霜寧滿腹疑惑要追問,他依舊不徐不疾,彷彿並未覺察。
這令沈霜寧莫名有點惱。
待眾人走遠了些,沈霜寧這才抬眸去看身旁的男子:“上次在紫辰閣,三公子是有意為之?”
裴執立在花影斑駁裡,月白長衫被風掀起一角,伸手將擦拭乾淨的箭矢遞給她:“四小姐是何意,我沒明白。”
沈霜寧瞥了眼他的手。
裴執膚色比女子要白,甚至能看到手背下青紫的血管紋路,若非常年不見陽光,是不會白成這樣的。
沈霜寧沒有接他手裡的箭,直言道:“你給我送傘,誘我去紫辰閣,讓我看到太子和蕭世子密談,又留下了請帖,引我前來......你究竟是何目的?”
裴執含笑道:“四小姐想太多了,我只是看你在雨中有些狼狽,所以才好心讓人送傘給你,而那張請帖本就是要送去貴府的,我不想費心再跑一趟,便讓管事交給你。”
“至於太子跟蕭世子密談,我怎會知道呢?巧合罷了。”
還在裝!
沈霜寧立馬從袖中取出一幅畫。
那幅春日玉蘭圖在裴執面前展開,她盯著他的臉問:“你說你不是故意,那這幅畫為何會在你手裡?”
紫辰閣的管事已經告訴她,這幅畫並非紫辰閣所有,那就是裴執掛上去的。
“原來是被四小姐拿去了,難怪我回去尋時,怎麼都找不到。”
裴執笑著,正要伸手去拿畫,卻被沈霜寧一把收到身後。
裴執的手頓在半空。
“三公子,我不是傻子。”
“你明明很瞭解我,又暗中關注我,為何要裝作不熟?”
沈霜寧身後是一個紫藤花架,有花瓣露在她頭頂上。
她看著眼前溫潤如玉的公子,神情固執,非要得到一個答案不可。
蕭景淵和蘇琛來時,便看到沈霜寧和一名白衣男子相對而站,不知在聊些什麼。
蕭景淵眉頭一皺。
“那不是四小姐麼?”蘇琛疑惑道,“四小姐跟裴執認識?”
蘇琛見過裴執,認得他的臉。
可蕭景淵不認得。
他只看到了一個心思不純的小白臉。
裴執餘光似是看見了誰,眸光微微閃爍,於是上前兩步,拉近了與沈霜寧的距離,抬手拂去她頭上的落花。
“我沒有裝作不熟,我只是.......”
沈霜寧皺了皺眉,對他突如其來的接近下意識警惕,正要後退之時,裴執神情一變,忽然伸手將她拉進懷裡。
“小心!”
沈霜寧只覺腰間一緊,整個人被旋得轉了半圈,鼻尖狠狠撞進他胸前軟緞,疼得她小臉一皺。
待反應過來時,氣惱不已,猛地一把將他推開,怒道:“你做什麼?!”
裴執踉蹌著向後跌坐在紫藤花架下,素來從容的眉眼裡竟流露幾分痛楚之色,面頰蒼白,顯得有些柔弱之態。
沈霜寧又驚又怒,退開時才發現他拳心攥著一條碧青色的長蟲,嚇了一跳。
蛇身纏繞著他的手腕,鱗甲在日光下泛著冷玉般的光。而那條蛇正咬著他的手掌不放,有殷紅的血順著掌心滴落。
於是沈霜寧的怒意全都轉化為了擔憂和害怕,急忙道:“你沒事吧?這是不是毒蛇?你等一等,我去叫人!”
“不必。”裴執開口道,“這是金線蛇,無毒,只是性子烈。”
看到蛇,沈霜寧的臉色比被蛇咬了的裴執還要白一些。
她最怕的就是蛇,前世就是被景瑜公主放蛇咬過,所以有了心裡陰影。
裴執捏著手裡的蛇,看了她一眼,道:“你離遠些,害怕就轉過去。”
沈霜寧得知此蛇無毒後,也沒那麼緊張了,她背過身去,示意阿蘅快去喊人過來。
也是這個時候,她終於看見了從遠處走來的蕭景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