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騎術方面,也許很多男子都不如她。
今日沈霜寧來得遲,隔著草場便望見那修長的身影。
不論她來得早或晚,謝臨總比她先到。
於是沈霜寧好奇地問:“你究竟是幾時到的?”
謝臨笑了笑,避而不答:“今日不練了。”
沈霜寧一怔:“為何?”
“寧寧就快出師了,我已經沒有什麼可教你的了。”謝臨視線從她腿上掃過,“練了好幾日,該歇息了,又沒人趕著你。”
騎馬有多辛苦,他是知道的,她一個姑娘家,細皮嫩肉,就算做了防護也免不了會受傷。
沈霜寧忽然明白他為何總比她早到:怕是天不亮就候在草場,只為趁她來前,把馬具裡裡外外檢查三遍,再在她常握的韁繩處,纏上一圈新的軟布,在馬鞍上墊上柔軟的墊子......
沈霜寧心裡一軟,碧空如洗,將她的笑靨染得透亮,她甜軟道:“都是師父教得好。”
謝臨微微紅了臉,而後輕咳兩聲,拍了拍身旁的白馬。
“說話算數,它是你的坐騎了。”
沈霜寧摸著踏雲的鬃毛,笑得很開心。
踏雲是她給馬兒取的名字。
踏雲用腦袋親暱地蹭著她,已然將她當成了主人。
這時,謝臨從石頭上拿了油紙包給她:“你不是愛吃李記的零嘴麼?給你買來了。”
沈霜寧眼睛一亮,也不客氣,於是跟他一起坐在石頭上品嚐。
“之前也是你送的?”沈霜寧忽然想到之前在宋府,也有人給她送了李記的點心。
謝臨疑惑:“之前?”
沈霜寧一愣:“難道不是你?”
謝臨誠實道:“我只給你買了這一次。”
“這就怪了,不是你,又會是誰?”沈霜寧滿臉狐疑,甚至懷疑謝臨又在故意逗她。
可轉念一想,倘若真是謝臨,以他的性子,只會大大方方地向她示好,恨不得讓她知道他對自己有多好,又豈會藏著掖著?
正在沈霜寧百思不得其解時,謝臨說道:“明日我要出城一趟。”
沈霜寧聞言一頓,轉眸看他:“出城去哪?”
謝臨道:“我自請去儋州剿匪,若是順利,會趕在你生辰前回來,暫且還不能教你射箭了。”
“儋州?”沈霜寧心頭一緊,仰起小臉看他,“那裡的土匪……不是號稱‘血刀過處無活口’麼?太危險了。”
謝臨眼底彷彿燃著兩簇火苗:“我想進金吾衛,沒有厲害的軍功是夠不著門檻的。”
謝臨兵馬司的職位還是侯爺為他安排的,那就是個花點錢就能買到的閒差,而金吾衛的腰牌要靠性命去爭取。
金吾衛負責保護帝王安危,是天子近臣,自古謀求仕途,都是為了離皇權中心更近一些。
謝臨立志不靠父蔭,他要以真本事躋身金吾衛,待站到權力頂端,便風風光光去國公府提親。
見沈霜寧面露憂色,他輕聲笑問:“寧寧可是在擔心我?”
誰知沈霜寧直言道:“是,我擔心你,那黑風寨若是好對付,也不會從前朝盤踞至今。你還年輕,又身份顯赫,前途光亮,何需如此冒險?”
謝臨隨手拾起一塊石子遠遠拋向湖中,一臉輕鬆道:“黑風寨有何懼,我在邕州也沒少剿匪,他們見了我都要跪下喊爺爺,寧寧可別瞧不起我。”
“我沒有瞧不起你……”沈霜寧還想在說什麼,就被謝臨打斷。
“好啦,我已經向聖上請命,此行非去不可,那金吾衛的腰牌我也勢在必得。明日你來給我送行可好?”
謝臨沒有將自己的算盤告訴她,也是不想他的寧寧有負擔。
……
謝臨突然有了強烈的上進心,侯夫人是既高興又擔憂。
知子莫若母,侯夫人勸道:“你是我的兒子,是永寧侯府的世子,想娶一個國公府的姑娘哪裡用得著這麼拼命?我去跟聖上求旨,他那麼疼你,自會為你賜婚。”
謝臨連忙攔著母親:“娘,我有我的打算。再說了,我也不全是為了她,難道你不希望你的兒子爭點氣?”
“我是想讓你爭氣,可又沒讓你一步到位。”
侯夫人還想再說些什麼,謝臨便打著哈哈走了。
“不說了,我還要回去準備呢!”
“你這孩子,從來不聽我的話。”侯夫人又氣又無奈。
謝臨沒有直接回屋,而是沿著長廊去了另一個地方。
剛踏入院中,便察覺到院子裡進了人。
謝臨瞬間警覺。
然而抬眼時,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棵新栽下不久的玉蘭樹被風吹得簌簌輕響,樹下立著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他抬著頭,似是舉目望月,又似是看著頭頂的玉蘭花,有些出神。
直到謝臨喚了聲“阿淵”,那人才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