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姬完美的臉頰,再也維持不知高貴冷豔,不甚雅觀的抽了抽嘴角,用輕蔑的眼神看著某黃花閨狼。
“一!”穆寒清淡聲道。
矜持的“黃花閨狼”一感受到穆寒清語氣中的要挾,嚇得立馬上手,用她無敵鋒利的爪子,三兩下撕開了黑袍的衣袍。
那是一個怎樣奇怪的人呢?
沒有了黑袍的黑袍,渾身赤裸,麻木的站在穆寒清等人面前,他那雙黝黑的瞳孔裡面,依舊沒有眼珠子,面板慘白無光,最讓人驚奇的是,在他心口的位置上,竟安放著一顆木的心臟。
“邪牙國術!”三人異口同聲的說。
宇馨被眼前的黑袍嚇到了,她像蟲子一樣蠕動到魅姬身後,扯著魅姬的輕紗,求助道:“魅姬姐姐,我一看到這個就渾身不自在。”
魅姬也不自在,但是她還是將宇馨護在懷中,並柔聲安慰她說:“沒事的,有我跟主上在。”
宇馨之所以害怕,源於她還是一隻小狼崽的時候,因為貪玩偷跑去邪牙,被邪牙人抓住,差點就變成了這樣的人。
“繼續!”穆寒清提著宇馨的衣領,將她提到前面來。
宇馨跺腳:“我不要!”
“孤王命令你!”穆寒清的語氣森然到了極點,周圍甚至凝結出了薄冰。
魅姬害怕宇馨激怒了穆寒清,連忙走上前去,對宇馨說:“主上這是在幫你,你若過不去這一關,日後你便永遠也過不去。”
“我不要!”宇馨很固執。
聞言,魅姬輕笑道:“看來,主上可以換人隨侍了!”
一聽這個,宇馨便忍不住淚目了,她咬著牙看著穆寒清問:“我若是不撕開這人,主上便不會再讓我在殿前了麼?”
“二!”看得出來,穆寒清的耐心快用光了。
宇馨咬牙道:“好,你們都逼著我,本雪狼大人豈會受你們威脅!”
唰唰唰!
宇馨露出狼爪子,三兩下便將那人的身體剖開,剖完她便哭哭啼啼的跑走了。
原來,那人之所以沒有瞳孔,看上去又無比的怪異,是因為那不是他真正的身體,宇馨剖開他的偽裝之後,露出來的人,是一個俊秀的青年,長髮披散著,雙眸呈現微微的藍色,像澄澈的天空,可又帶著一些破碎的流光。
他的額頭刻著繁複的花紋,昭示著他的身份。
穆寒清與魅姬嚴肅的互看了一眼,魅姬的語氣沉重的說:“主上,這人是邪牙國師府的人,而且地位很高,可他怎麼會……”
“看來,那面具人的身份更值得我們去深究一番了!”穆寒清冷聲說。
“那這人怎麼辦?”魅姬問。
“送你了!”穆寒清說罷,嗖一下便消失無蹤!
魅姬咬著牙,直到感受不到穆寒清的氣息之後,才恨聲道:“為什麼又是我?”
“因為,他喜歡你!”穆寒清薄涼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魅姬身子一顫,最終還是認命的將那人拉出來,見那人渾身赤裸,魅姬一咬牙,憑空變了一件披風出來,將披風給那人穿上。
“你很喜歡我對不對?”魅姬問。
黑袍點了點頭,而後又搖頭,最後又無奈的點頭。
魅姬眸色一冷,用更加低沉魅惑的聲音問:“你叫什麼名字?”
“紀千夜!”紀千夜麻木的回答著魅姬的話。
魅姬勾唇笑了,她湊到紀千夜的耳邊問:“那鮫珠淚你放在哪裡了?”
“我心裡!”紀千夜回答。
魅姬看著紀千夜那顆木頭做的心臟,眼神中透著嫌棄。
“我要怎麼才能將鮫珠淚取出來?”魅姬繼續問。
紀千夜機械的轉頭,深深的看了魅姬兩眼之後,忽然伸手將他那木頭心臟取出來,像開盒子一樣開啟他的心臟,將鮫珠淚遞給魅姬,並柔聲說:“給你,都給你!”
那一刻,魅姬於心不忍!
“你會死麼?”
邪牙國術最厲害的,便是給人安置這樣一顆心臟,目的就是為了讓人擺脫脆弱,更多的是杜絕感情。
可這人,雖然是木頭心臟,卻……
“我師父說,我的心有成千上萬顆,我是邪牙未來的主人,是天下的主人!”他的話音剛落,他那空置的心口,竟又出現了一顆心。
魅姬忍不住翻了白眼!
將鮫珠淚收好之後,便欲離開,但轉念一想,若是華服公子回來,見鮫珠淚不見了,那紀千夜是不是也活不成?
罷了,今日便做做好事!
她不知道,此時她的一舉善念,最後竟能助她度過大劫!
魅姬一揮手,便有一道紅光消失在紀千夜的額頭。
幾乎是一瞬間,紀千夜便清醒過來,恢復的神志的紀千夜眼裡更是流光溢彩,他咬著牙說:“你對我用迷魂術!”
“身材不錯!”魅姬詞窮,丟下一句話便消失無蹤。
紀千夜開啟披風,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氣得直磨牙!
“魅姬,我紀千夜以邪牙國師府的名義發誓,定讓你變成我的女人,為我生兒育女,一輩子都只能是我一個人!”
七王府。
魅姬閃身進入書房,宇馨見她進門,顧不得自己哭得血紅血紅的眼睛,蹦蹦跳跳的走過來問:“怎樣,那邪牙男人有沒有把鮫珠淚交出來?”
“主上,屬下已經將鮫珠淚拿回來了!”魅姬無情的越過宇馨,將鮫珠淚交給穆寒清。
穆寒清淡淡的嗯了一聲,並未伸手去接,而是對宇馨說:“將鮫珠淚給葉靈兮送去!”
“主上,您將鮫珠淚送到葉靈兮手上,就等於將殺死您的武器送到她手上!”魅姬將鮫珠淚收入掌中,不給宇馨。
宇馨也頻頻點頭:“這確實危險,要不還是先收著吧?”
“我們把解救了那邪牙人,面具人定不會罷休,他不敢對我動手,也輕易動不了你們,葉靈兮就成了他最容易得手的人,他若親自出馬,葉靈兮便日日處於危險狀態……”
穆寒清的話沒說完,宇馨便站出來,豪氣的拍著胸脯說:“我定會拼死護著她的,絕對不會讓她有任何危險!”
“主上,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很快您與葉靈兮便要面臨大戰,她若手裡有鮫珠淚,您的勝算就少了三分,到時候……”
“那便先收著!”穆寒清眼裡閃過一絲遲疑,可最後還是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
三人皆默!
尤其是宇馨,心裡很是難受!
一邊是她很喜歡的葉靈兮,一邊是要效忠的主上,不管那一方受到傷害,她都於心不忍。
穆寒清將鮫珠淚收起來後,遣散了宇馨與魅姬,便將自己關在房中,這一日都沒有出門。
轉眼除夕夜。
溫嬪來到得月閣,與靈兮商議夜宴事宜。
“本宮都已經忘記家宴該怎麼弄了,這些年,混混沌沌的過,你是這王府的當家主母,便由你來操心吧?”溫嬪語氣有些落寞。
靈兮看了溫嬪一眼,柔聲說:“這事還是得由娘娘做主,靈兮少時便不得寵,自小便是香芹陪同,哪裡懂得這些東西?”
“那本宮便交給青禾去辦了?”溫嬪原本是想給靈兮個機會,讓她樹立起當家主母的威嚴,可看靈兮那與世無爭的樣子,她便來氣了。
聽得她語氣不善,靈兮微微蹙眉,香芹卻連忙將話茬子接過去,柔聲道:“娘娘莫要生氣,我家小姐原本就不懂得這些東西,現在身子又重,若是真去操心這些東西,累著了可如何是好?”
“就是,那家宴哪裡還能比王妃的肚子重要?”溫嬪身邊的嬤嬤也如是說。
被兩人這樣勸,溫嬪的臉色總算是柔和了些。
“那本宮便隨意弄弄,反正這府上人丁也不旺!”氣還是沒消。
靈兮溫言笑道:“那就勞煩娘娘了!”
“你好好養著身子吧,本宮走了!”溫嬪氣歸氣,但還是心疼孫子,若讓她知道靈兮肚子裡什麼都沒有,靈兮不用想便覺得恐怖。
將溫嬪送走之後,靈兮後背已經泌出冷汗。
溫嬪走在迴廊上,越想越覺得生氣,便抱怨道:“清兒娶了這麼個不是人間煙火的回來,真是要操碎了本宮的心,若哪天本宮歸西了,這王府該怎麼辦?”
“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那嬤嬤朝外呸了幾下,臉色都嚇白了。
溫嬪扶額道:“本宮真是被氣暈頭了,這樣下去不行,待她孩子出世,本宮定要去給我兒覓幾房賢惠的側妃,將來這國母,也萬萬不能落到葉靈兮手上。”
嬤嬤沒敢接話,只低著頭小心翼翼的扶著溫嬪離去。
溫嬪走了沒多久,穆寒清就去了得月閣,見靈兮虛脫一樣的喝著茶水,他挑眉道:“做虧心事了?”
靈兮橫了他一眼,沒理會他。
被靈兮橫一眼,穆寒清倒也沒覺得被冒犯,還覺得挺新鮮,走過來就著她的茶盞喝了一口,而後皺眉說:“身子骨弱,還喝涼的?”
“小姐是被溫嬪娘娘嚇的,需要喝口涼茶壓驚!”香芹打趣的說。
靈兮俏臉一熱,嗔罵道:“就你多嘴!”
穆寒清難得笑了,他對香芹使了個眼色,香芹會意,連忙起身走了出去,並貼心的幫他們將門關上。
靈兮一抬頭便對上穆寒清炙熱的眼神,原本就已經紅透的臉,這下更是紅爆了。
“今晚有燈會,帶你去看!”穆寒清手指敲打著桌面,淡聲說。
靈兮抬頭,錯愕的指著自己說:“殿下要帶我去看燈會?”
“若是悶壞了孩子,我們都沒法交代!”穆寒清將孩子咬得特別重。
每每聽到穆寒清說孩子,靈兮就心頭一顫,生怕他真的就撲上來,給她一個孩子!
“殿下越發愛說笑,適才溫嬪娘娘來說,今晚要舉行家宴,待家宴結束後,燈市只怕也散場了!”心裡還是挺可惜的。
“那就中途離場,讓她們自己守歲!”穆寒清說的雲淡風輕。
靈兮卻嗅到不同尋常的味道,她眼神幽幽的看著穆寒清,良久之後才問:“殿下想做什麼?”
“加把柴火,把火燒得旺旺的!”穆寒清如是說。
靈兮心頭又是一顫,竟顧不得防備穆寒清,走過來抓著他的衣袖問:“葉景依要動手?”
“就怕她不動手!”所以才要添柴加火。
哎!
雖然葉景依動手,對葉靈兮而言最好不過,可她動手就意味著要死人,不管死的人是誰,靈兮都於心不忍。
穆寒清倒是瞭解靈兮心思,斜睨著她說:“她們都非良善之輩,你何必惋惜?”
“我不惋惜葉景依,我只是覺得青禾……”
“笨女人,你以為青禾心地善良,即便因為嫉妒而心生歹意,也值得原諒?”穆寒清露出森森白牙,恨不得咬上靈兮一口。
靈兮雖知青禾能安然,定有她的過人之處,只是卻沒想到,穆寒清口中的青禾,竟遠超她的想象。
“殿下的意思是?”
“我一直懷疑麗人的死與她有關,這幾日她頻繁在夜裡出門,又時常獨自在府中游蕩。”穆寒清說到這份上,靈兮哪還不明白?
她咬著下唇,驚訝的說:“麗人的死……”
“今晚上,你最好給我乖乖配合!”穆寒清斜睨著靈兮。
靈兮反問:“怎麼,怎麼配合?”
“這樣……”穆寒清一把將靈兮拉到懷裡,迅速的噙住靈兮的雙唇。
靈兮錯愕不已,還沒來得及反抗,穆寒清卻放開了她。
這麼快?
靈兮繼續錯愕!
“怎麼,還想繼續?”穆寒清伸手輕輕的撫摸靈兮飽滿的唇瓣。
靈兮火燒屁股一樣的從他懷裡跑出來,一頭扎進內室,便再也沒有出來。
事實上,她就是這麼想的!
靈兮將自己捂在被子裡面反省,可耳朵裡卻全是穆寒清低沉的笑聲。
守在門外的香芹聽見穆寒清開懷的笑,一臉錯愕。
與她一樣錯愕的,還有葉景依!
她原本是去書房尋穆寒清的,穆寒清不在書房,她便想著來這裡碰碰運氣,哪成想,卻聽到穆寒清難得的開懷大笑。
看著站在門口的香芹,她便知道,屋裡定只有穆寒清同靈兮兩人。
想到兩人不知因何而開懷,葉景依便氣得心口疼。
“喲,這個點大小姐來請安好像晚了些吧?”香芹看見葉景依,便幸災樂禍的笑。
葉景依咬牙道:“本小姐做什麼,還輪不到你這個賤婢來管!”
“是是是,奴婢知錯了,不過呢您現在可不能進去,殿下與三小姐這會兒正你儂我儂,指不定你看到什麼畫面,今兒都沒心思過年了!”
她現在就已經沒有心思過年了,好麼!
“哼!”葉景依被香芹堵得一句話說不上來,只能領著丫鬟氣憤的回了後院。
待她走後,穆寒清推門走了出來,香芹見他,連忙低頭屈膝,等著領罪。
“幹得不錯!”誰知,穆寒清非但沒責怪,還誇獎了香芹一番。
想到這,香芹不由得想,這殿下怕是真的喜歡小姐了!
是夜。
家宴在正廳舉行。
怕靈兮冷,在她還不曾入場前,穆寒清便派宇馨來確認爐火燒得夠不夠旺,能不能保證靈兮的溫暖。
宇馨咋咋呼呼的跑了一圈,幾乎整個王府都在笑傳,說王爺愛王妃到骨子裡了,平素從不用爐火的王爺,只要王妃會去的地方,都會準備足夠的爐火。
這些話,自然很快也傳到了葉景依與青禾耳中。
去赴宴時,青禾與葉景依在迴廊上相遇,兩人心照不宣的看著彼此,眼裡都有強烈的妒忌。
“側妃,請!”青禾迎上來,屈膝請葉景依先走。
葉景依卻拉著她的手,讓她與自己一同走。
“再這樣下去,我們很快便會被殿下趕走,你信不信?”葉景依面上帶著笑,嘴裡吐出來的話卻寒氣森森。
青禾瑟縮了一下,連忙用手揪著胸口說:“側妃想好了麼?”
“我一個人怎能成事?”葉景依沒看青禾,若是與青禾對視,青禾定能發現她眼裡的算計。
可青禾也不傻,上次依柳郡主一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葉景依算計的,她若是與葉景依結盟,會不會落得比依柳更加悽慘的下場?
“怎麼,你還是不敢是不是?”葉景依有些不耐煩的追問。
青禾柔柔的笑了笑說:“側妃能不能容我想想?”
“那你就慢慢想,指不定明天殿下便將你掃地出門了!”葉景依忽然發力,一把推開青禾。
青禾猝不及防,差點就被推倒在地上。
看著葉景依揚長而去的背影,青禾咬著牙,恨恨的說:“葉景依,你休想坐收漁利!”
葉景依進入大廳時,靈兮與穆寒清已經在坐在溫嬪的下首左邊的首位上,不知靈兮說了什麼,穆寒清正用手刮她的鼻尖。
葉靈兮害羞得縮成一團,穆寒清卻用手捻了一塊糕點放在她口中。
葉景依每走一步,就像踩在心口上,每一步都痛不欲生。
走得近了,她便聽見穆寒清溫柔的問:“這糕點甜麼?”
“甜!”靈兮看了葉景依一眼,含糊不清的說。
葉景依煎熬的同時,靈兮何曾不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