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啥啥不行,鬥雞走狗第一名,說的便是江陽郡王本尊!
只是這性命攸關的緊要關頭,他的反應卻快得驚人,彩色身影猛地向一側倒去,立在湖邊的欄杆上,避開了細密的冰針陣。
“好險好險!”
江陽郡王拍著胸口呼氣,瞪大的眼睛多了幾分難以置信,“秦王殿下怕是忘了這兒是我沈府?若是傷了我,可不好與沈大都督交代呢!”
“哼!我瞧著你這模樣也沒什麼活著的必要了,嘴碎至此不若永遠堵上如何?”
蕭琛猛地揮了下衣袖,一團飄飄然的彩色霧氣便落在了湖中的睡蓮上,白淨的睡蓮忽然從中心開始腐爛,速度之快堪比電影特效。
“這是什麼毒?”
南瑾瑜摸摸鼻子,下意識往蕭琛身後靠了靠,幸虧她之前沒有繼續動手,與用毒之人打交道,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毒麼?這不過是些障眼法的小把戲,江陽還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蠢,敢對府上賓客下毒。”
蕭琛撇嘴,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給她解釋道。
“咳!恕臣女眼拙。”
南瑾瑜尷尬得眨了眨眼,不知道這兩人過去究竟有什麼仇怨,反正看這不對付的樣子,約莫是……相愛相殺?
“瞧瞧,秦王殿下總是這般無趣,你若真嫁給他了,日後將你關在秦王府中洗手作羹湯該如何是好呢?”
江陽郡王不甚在意自己的障眼法被戳穿,他本來也沒想著對她動手,不過是聽聞她來了府上,便忍不住想見上一見罷了,誰知蕭琛這妖孽居然得了訊息跟了過來!
“呃……這都哪兒更哪兒啊?”
南瑾瑜頭痛,覺得自己就像夾在兩個吵架的小情侶中間那個受氣包,頓覺頭痛。
她向來不擅長調解情感關係,但凡朋友要建議她都是勸分的那種!
“秦王府有廚子,什麼都不需要她做。”
蕭琛凝眉,看江陽郡王的眼神充滿了警告。
沈家壟斷了北境雪靈芝一事,他在其中究竟出了多少力還不一定呢!
“噢,所以秦王這是承認要娶她之事為真了?就不怕到了嘴邊的鴨子飛了?”
江陽郡王皮笑肉不笑,踩在睡蓮上來回飄移,卻都恰到好處的避開了尾隨的冰針,絲毫沒有太淵宮那日面對蕭琛的狼狽。
“鴨子?誰是鴨子?你才是鴨子!免費的那種!”
南瑾瑜挑眉,忍不住吐槽起來。
吵架就好好吵架,不要拼命帶節奏,平白無故受牽連這種鍋她不背!
再說了,叨叨半天不也還是沒說出半點有用的東西麼?
“……”
江陽郡王的臉頓時五彩紛呈,雖然不清楚她為何會對鴨子的反應這般大,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話!
蕭琛睨了南瑾瑜一眼,強忍著笑道:“聽見沒,郡王若是相當鴨子自去便是,定然無人阻攔。但是拆人姻緣是要遭天譴的,你這一身罪孽深重,就別往自己身上添罪了。”
“哼!姻緣也分好壞,本郡王不過是替她可惜,好好的活著不好麼?偏喜歡被人拿去入藥才甘心!”
江陽郡王篤定道,看南瑾瑜的眼神充滿了悲憫。
蕭琛這個人根本就沒有心,世人皆說永寧侯世子生性涼薄,殊不知這最涼薄之人是他秦王殿下啊……
“你差不多得了,吃相太難看容易被人看不起。”
蕭琛挑眉,不想與他在入藥的話題上多糾纏。
日久見人心,這隻小狐狸歷來是個狡猾的,又怎會分辨不出好歹來?
“甚是甚是。”南瑾瑜點頭應和道。
想來這二人是有些眉目傳情的嫌疑了,畢竟救過命求而不得這種梗,尋常話本子上也不敢瞎寫的。
她不想被人拿來當擋箭牌,比起嫁個聲名狼藉的變態郡王,她還是覺得呆在秦王府心裡能踏實些。
“哼哼,別說本郡王沒提醒過你,屆時哭的時候別太難看便是。”
江陽郡王嘆了口氣,轉身進了屋子,美輪美奐的花園頓時冷清了不少,來時的大門也重新顯現出來。
“我為何會哭?”
南瑾瑜自言自語道,不明白他說這些話的用意。
江陽郡王一再提醒自己擔心秦王殿下,甚至被威脅也說得那般理直氣壯的,若要說他演戲似乎也有些過了,但是究竟是為什麼呢?
“姑娘……”
青衣匆匆走進來,掃了一眼陰沉著臉離去的銀色背影,替她捏了把汗。
主子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嗯?”
南瑾瑜轉過身,沒看到蕭琛的背影,再看青衣吃了黃連的神色,頓時明瞭幾分,“咱們走吧。”
回到前院,朱氏與沈夫人相談甚歡,見她面無表情的回來了,還熱情的朝她招手。
“瑾瑜回來了,郡主都與你聊了些什麼?”
“國公夫人說笑了,郡主沒見著,郡王倒是見了。”
南瑾瑜極其敷衍的朝沈夫人行了個禮,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沈府管家。
人人都以為她是小白花麼?
所以想拿捏便拿捏想欺負便欺負!
“郡王?”
沈夫人的臉忽然沉了下來,看向一旁的管家,“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郡主請南姑娘敘敘麼?”
“這……回夫人的話,小的確實是領了南姑娘去天香院的,至於姑娘如何見了郡王,小人就不得而知了!”
管家神色微頓,舔著臉將謊話說得理直氣壯。
“呵呵!”
南瑾瑜眯了下眼,他這話的意思便是說自己不檢點跑去私會江陽郡王了?
若是真的出了點兒什麼事兒,是否就會變成她自己咎由自取呢?
“南姑娘笑什麼?難道小的說的不對麼?南姑娘是跟著郡主身邊得玉釵走的,至於後來去了哪兒做了什麼,小的確實不得而知。”
管家昂起臉,用他的三層下巴對著南瑾瑜,倨傲的神色還帶著十足的不屑。
“噢!原來是這樣麼?”
朱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似乎根本沒有要責怪對方的意思。
畢竟她們聊到了兩人的婚事,沈家向來大方,願意給的彩禮也甚多,至於南瑾瑜自個兒的意思,那根本就不重要。
“青衣。”
南瑾瑜從袖中掏出個丸子遞過去,“餵了。”
“是!”
青衣忽然上前,動作快如閃電,呼吸之間,便見她將手中的東西塞進了管家的口中,一開一合便迫使對方吞進了腹中。
“啊!你個殺千刀的小丫頭餵了大爺什麼?”
驚詫至於,管家張著嘴往外吐,卻發現口中什麼都沒有,那涼涼的東西似乎已經進了他的腸子裡。
“郡王給的毒藥。”
南瑾瑜好整以暇道,笑容可拘的模樣,看起來活脫脫就是個壞心眼兒的丫頭。
“毒藥……嘔!”
管家挺著肥碩的肚子,轉身跑出去便朝著花盆吐了,一邊用力摳自己的嗓子眼兒催吐一邊彎腰跳,催恨不能將昨夜的隔夜飯菜都吐出來。
“南姑娘這是……”
沈夫人慾言又止,看了朱氏一眼。
江陽郡王無法無天慣了,平日裡做事情皆由喜好來,就連她這個當母親的也不敢多言語什麼,再加上他善易容,時常換了別人的模樣逗趣玩樂,府中上下也是知曉的,因而管家這般盛氣凌人欺負人,著實也是活該。
不過就算是她沈府一條狗,若是任由旁人打殺了也決計不行!
“瑾瑜!簡直胡鬧!快把解藥給沈管家,明知是郡王給的毒藥也能隨便喂人吃麼?”
朱氏急了,優雅的臉上忽然變成了紅臉的關公,像一隻被人拔毛的火雞,暴躁得令人咋舌。
“想要解藥去找郡王要啊?找我作甚?”
南瑾瑜攤手,一副本姑娘無能為力的模樣,著實令人恨的咬牙切齒。
這頭想賣了她換取利益,那頭哪怕只是沈府一個下人也能過來對著她踩上一腳,天底下哪兒有這麼好的事兒?
“分明是你餵了沈管家那毒藥,難不成我們都當作沒看見任由你殺人害命?”
朱氏怒道,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看起來竟然有幾分好笑。
“嗤!他害我之時誰看見了?我不過餵了他顆糖丸,人還沒死呢,便是殺人害命了?國公夫人好決斷,佩服佩服。”
南瑾瑜嗤之以鼻,懶洋洋說完還順帶打了個哈欠,絲毫沒打算搭理朱氏的威脅。
在她眼裡,自己不過是個聯姻的棋子,拿來交易換取利益的籌碼,反之,朱氏在自己心裡也就什麼東西都不如,她的面子有有什麼要緊?
“噗嗤!我算是看明白了。”
沈夫人忽然笑出了聲,上去拉住南瑾瑜的手,潑辣的臉上卻透著幾分欣喜。
“這丫頭在埋怨咱們沒有替她說話呢!不過這性子著實合我胃口,也難怪南陽會說郡王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了!”
南瑾瑜面色一僵,想掙脫卻又不好做的太過,只好順便聽聽這沈夫人的心聲。
“南家想拿這丫頭換取些利益,沈府自然是他們的最佳選擇,只是秦王那邊最近十分不安分,南陽的婚事被他拒了,多半也是為了這個丫頭,還真有些令人頭疼呢!”
朱氏瞥了眼門外吐得狼狽的管家,人卻始終沒什麼事兒,臉拉得更長了,“真是個沒輕重的丫頭!頭一回來沈府做客便敢這般膽大妄為,日後指不定惹出什麼禍事來!”
“是啊,畢竟瑾瑜不是琯琯,能得太后青眼在宮裡走動,禮儀禮教習得早,什麼大場面都應付得了呢!”
南瑾瑜彎了下唇角,似笑非笑的答道。
百花宴上她與南琯琯結下的樑子,朱氏不可能不知道,如此那般的話,南琯琯與太子的有染一事向來朱氏也不可能毫無察覺,畢竟南琯琯那作死的沒什麼城府的性子,活到現在全靠運氣根本就說不過去!
“你也能同琯琯比?”
朱氏聽她這般一語雙關的意思,頓時想起來百花宴上的事情,覺得南瑾瑜實在拿太子與琯琯的事情來威脅她,剛壓下去的怒氣又竄了上來。
錦瑟說南瑾瑜是聽了南錦寧的挑唆才去了太淵宮,以至於惹出了江陽郡王與永寧侯世子動手一事,當初就該讓人在清水縣時解決了她一勞永逸,如今讓這個小狐媚子回來了,竟然蓋過了琯琯的風頭,還平白給她添堵!
“瑾瑜自知比不了琯琯,人貴有自知之明。”
南瑾瑜笑得真誠,鬆開握了大半天的手。
沈夫人果然有很多秘密,比朱氏這吃相難看的小肚雞腸有格局多了,難怪沈府敢這般目中無人,人家畢竟有那個資本……
“你這個……”
“好了好了!”
沈夫人打斷朱氏的厲聲呵斥,笑盈盈的臉上有幾分不悅,“此事便這麼過去吧,沈府這管家也做了許多年了,是時候換個新人來用用了,瑾瑜沒做錯什麼,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呢?”
“沈夫人明鑑。”
南瑾瑜端正的行了個禮,算作答謝。
但她心裡真正感謝的並非沈夫人面上表現的維護之意,而是從她哪裡聽來那些要緊的訊息。
比如,她這個香餑餑之所以這麼誘人,全仰仗了母家西南督統的勢力,西南那塊兒地界,向來被大燕人視為蠻荒之地,只是那裡偏偏盛產寶石美玉,還有謎一般神秘的南疆蠱族橫行。
誰掌握了白家的勢力,誰就將整個西南握在了掌心之中……
她一直以來心底的疑惑終於解了,事實果然這般鮮血淋漓,殘酷又讓人想哭。
南城,亂葬崗。
一輛破敗的馬車在荒蕪的泥路上行駛,趕車的女子穿著宮中的醫女服,面色慌張的揮舞著鞭子。
“駕!駕!駕!”
一陣熱風吹過,盛夏的熱浪帶來陣陣惡臭,險些將人燻的背過氣去。
“到了沒?啊?”
過分顛簸的馬車中,伸出範氏那張脂粉厚重的臉,肥膩的臉上沒有半點驚慌,只有不耐煩與嫌棄。
“靈溪你倒是快點兒啊!你不是自幼便跟著你爹出貨了?怎的如今連趕個車都不會?放著好端端的官道不走偏偏要走這亂葬崗,真是自尋晦氣!”
“娘,您稍安勿躁,這馬兒太老,只能跑這麼快了。”
朱靈溪背對著身後趕車,擔憂的臉拉得老長,聲音卻是乖巧帶笑的。
要不是因為範氏這個老東西從中作梗,她又如何會從說好的正妻變成了董郎的侍妾?
董家將那場莫名其妙燒起來的大火推到她頭上,說她八字不好命中帶煞,衝撞了火神才惹來了禍事,以至清水縣中人人皆對著自己指手畫腳,說她是個不知廉恥的災星,搶了姐妹的未婚夫君還禍害了董家遭遇天災!
“依我看呀,佳梁許是去哪裡赴宴去了,以他的學識被貴人認可聘作客卿是遲早的事兒!他這不才一夜未歸,你便這般著急忙慌的來尋人了,要知道,日後佳梁飛黃騰達了,這三妻四妾的娶進門也是正常,你這點度量沒得惹了未來的夫人不快!”
範氏擺弄著她新染的丹寇,吐槽起朱靈溪來絲毫不加掩飾。
朱八斤本就是她兄長家中一個僕從,因了有些頭腦賺了銀子贖的身,朱靈溪不過朱家一介庶女,能嫁到董家已經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了,還妄想爭風吃醋做正妻?
“娘,我跟你說了佳梁他沒有去赴宴,你怎麼偏偏不聽?萬一他真要出了什麼事兒,您擔待得起麼?”
朱靈溪陰沉著臉,好性子幾乎被正規化的噁心話磨得所剩無幾。
今兒一大早醫官署外便有人議論紛紛,說聽說昨日有個書生去南府大鬧,最後險些被人打死之事。
她開始沒甚在意,後來回家詢問過正規化之後,確定董郎知曉了南瑾瑜不僅未死如今還名震燕京,便覺得著實不對勁,花了不少銀子打聽,最後才打聽到些訊息,於是趕緊出來尋。
“呸呸呸!你這個烏鴉嘴,什麼出事兒啊?能出什麼事兒啊?佳梁自幼便乖巧懂事,螞蟻都捨不得踩死一隻,又怎會與人衝突,偏生你不僅聽信這種謠言還花那麼多銀子打聽,莫不是失心瘋了,成心想讓佳梁沒有打點關係的銀錢?”
範氏不悅道,自打他們賣了老宅舉家遷來燕京,這日子便過得大不如從前了,燕京不必小地方,打點關係人際交往處處都要花銀子,再加上她兄長離任,從前的安穩日子再也不復存在了!
“隨你怎麼想。”
朱靈溪面色一冷,故意將車趕到一塊大石頭前,猛地朝著馬背甩了一鞭。
“哎,我說你個小蹄子……哎喲!”
範氏開口的罵聲戛然而止,整個馬車從大石頭上滾過,將她掀翻在地,腦袋撞到了木椅的腳,頓時腫了一個大包。
範氏摔了個人仰馬翻,朱靈溪臉上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收,便瞧見了路邊一處荒地上有個熟悉的身影,興奮之餘便是害怕,忍不住尖叫出聲:“我看見了!董郎在那兒!”
滿腔怒火準備開罵的範氏忽然愣了下,一臉狐疑的伸出頭張望,瞥見不遠處的死人堆,嚇得縮了下肩膀。
“哪裡有佳梁了?你該不會為了唬我隨便找了個藉口吧?”
“……”
朱靈溪無語的瞥了她一眼,對這個做孃的徹底沒了想法,聽說親生兒子出了事,她的第一反應並非是去尋人,而是出言反駁決計不可能,這便是董郎日日維護的親孃!
“好多死人,就那麼堆在那邊,好可怕……”
範氏見她不吭聲,便縮回馬車中不動彈了,甚至沒想再多看一眼。
朱靈溪深吸一口氣跳下馬車,朝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奔過去,距離越近她便越肯定人定是董郎,擔憂也成了恐懼。
“董郎!董郎!董郎……”
半空中盤旋的禿鷲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的食物,朱靈溪的叫聲帶了哭腔,躺在地上的人一動不動,回應她的只有滿樹的烏鴉叫聲。
“董郎你別嚇我呀,我是靈溪呀!你要是敢拋下我就這麼去了,我也不活了,嗚嗚嗚嗚……”
女子的哭喊聲很大,馬車中的範氏再次伸出頭來,將信將疑的看向遠處,確定朱靈溪面前推搡的男子確實與董佳梁穿著一致,喃喃道:“還真是佳梁麼?”
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似乎聽到了女子的哀慼呼喚,慢慢的轉過頭來,滿身狼藉的以及泛著詭異緋紅的臉透著迷濛,半晌,終於勉強睜開眼睛,微微張了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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