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頓飯,沒吃幾口便全部打包了。
南瑾瑜領著青衣去了秦王府,結果門房卻將她們攔在了外面。
“殿下剛出府,南姑娘不若改日再來?”
王府的管家南瑾瑜之前是見過的,說話的模樣瞧著倒也不假。
青衣見南瑾瑜著急上火的模樣,追問道:“敢問大管家,殿下去哪兒了?”
“永寧侯府的人方才來過,似乎是永寧侯相邀,殿下去侯府做客了。”管家如實答道。
南瑾瑜神色微怔,只好領著青衣打道回府。
“姑娘莫要太擔心,若是殿下狀況不好定不會去永寧侯府上赴宴的,既然這會兒出門了,那便是無事了。”
青衣安慰她道,心情有些複雜。
首領所言的主子蠱毒發作以及姑娘先前提過的她是藥引子之類的事情,結合起來著實有些嚇人,原以為殿下是因了看上姑娘的才貌將她帶回燕京,如今看來卻不是麼?
“嗯,說的有道理。”
南瑾瑜答得心不在焉,神色有些不大自然。
先前離開香滿樓時,她拍了拍下夜白的肩膀,聽到了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說:落櫻公主活著,主子最近大概沒工夫去想旁的事情了。
落櫻公主是誰?和蕭琛那個妖孽有何糾葛不清的麼?
一路沉默。
回到清風苑中,南瑾瑜的情緒依然低落。
“姑娘可是還在擔心主子?”
青衣見她悶悶不樂,忍不住問道。
南瑾瑜在八仙塌上坐下,認真的看著她,道:“青衣,你聽說過落櫻公主此人麼?”
“落櫻公主?大燕沒有什麼落櫻公主……”
青衣搖頭,話說一半忽然想起來什麼神色略有些緊張。
“想起來什麼了?”
南瑾瑜挑眉,看樣子果然是有這麼一號人的,只是青衣畢竟年紀小且在秦王府的時日較短,或許她也不知道什麼內情。
“是!前些年燕京似乎有過這麼一號人,說是公主,但其實是出生名門的官家小姐,祖輩曾是開國元老,後家族沒落子嗣凋零隻餘她一人,便被太后從封地接回燕京封了公主,說來也算是當年的傳奇人物了。”
青衣說的很快,面上甚至帶了些八卦的神色,完全沒意識到南瑾瑜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那樣說來這位落櫻公主也算得上是當年的風雲人物了吧?只是不知道她與蕭琛有著何種過往呢?
“所以你家主子與她是什麼關係?”
南瑾瑜不緊不慢道,神色鎮定看上去無喜無悲。
“先貴妃娘娘還在世時,落櫻公主曾是娘娘認可的準兒媳……”
青衣實話實說,心底忍不住犯嘀咕。
姑娘這是對主子越來越上心了呢,連一個故人都這般在意,倘若主子知道了,會不會覺得高興?
“唔,原來如此。”
南瑾瑜彎了下唇角,轉身背對著青衣不再說話了。
初戀情人活著這等重磅訊息自然比他蠱毒發作什麼的來的重要,況且,那個妖孽動了情,是因為誰不用旁人來告訴自己了吧?
人貴有自知之明,她南瑾瑜還不至於活得那般不濟……
牡丹苑。
天色將黒,出門買藥的寧嬤嬤才領著人回來,面色焦慮得緊。
“哎喲喲!寧嬤嬤總算是回來了,趕緊將藥材給我,我去煎藥!”
二姨娘忍氣吞聲呆了一下午,幾次三番險些被朱氏氣炸了,每每忍下來都告誡自己她要仰仗朱氏生存。
“姨娘莫要著急……”
寧嬤嬤面色凝重道,將包袱開啟,取出裡面的盒子,擱在桌面上。
“怎麼能不急呢!哎呀這夫人都疼了整一下午了,自然是越早煎藥越好啊!”
二姨娘說著便伸手取了盒子開啟,下一秒卻直接愣在了原地。
諾大的盒子裡躺著幾根比手指頭粗不了多少的人參,明顯是廉價的鮮貨!
“寧嬤嬤,這是怎麼回事?”
朱氏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拿了兩套頭面首飾居然只換來這麼點兒東西?
莫不是有人起了貪念將手腳做到她頭上了?
“回夫人的話,老奴領著幾個丫頭跑遍了整個燕京的當鋪,凡是老字號的店鋪都壓價,最終輾轉到一家新店鋪才賣得稍微多了些……”
寧嬤嬤自然聽出來二姨娘的意思,心裡委屈極了。
她在國公府這麼多年了,還從未出過什麼岔子,更別說看人臉色了,如今出去當東西卻遭人白眼各種刁難,若不是著急換銀子,她哪裡用得著對那些人低三下四?
“老字號的當鋪都齊齊壓價?這是為何?”
朱氏不解道,她那些嫁妝雖說算不得多值錢,但也不是什麼尋常人買得起的東西,怎麼可能就每一家都壓價了?
“夫人稍安勿躁,奴婢們跟著嬤嬤去了,確是如此,從前相熟的掌櫃都翻臉不認人,不管嬤嬤如何拜託都不賣面子,最後賣的價錢還是嬤嬤好言相勸磨了半個時辰求來的……”
一個丫鬟忍不住開口道,眼圈都紅了。
“是啊夫人,奴婢們都可以作證,好不容易換了銀子,寧嬤嬤帶著奴婢們去藥房,人參卻漲價了!嬤嬤掏了許多自己個兒的私房錢,才換來的這些……”
另一個丫鬟附和道,看樣子都是有餓又渴跑了許久,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行了,都下吧去,我乏了。”
朱氏愣了下神,無力的擺擺手。
大廈將傾覆水難收,從一開始她便應當懂得這個道理,時至今日她才明白曾經失去的才是她最想要的!
“母親!女兒回來了!”
南錦瑟撥開眾人進來,面上帶著十足的笑意。
她著人給姐姐傳的信下午便到了,最終姐姐還是差人給她送了藥,不枉她守在宮門外侯了這許久。
“你去哪兒了?”
朱氏不滿的瞥了她一眼,她頭痛了大半天,不知這丫頭躲到哪裡去了,這會兒藥買來了,她才回來!
“女兒差人給姐姐傳了信,姐姐便著人送了些人參出來,這回用怕是夠了。”
南錦瑟興奮道,開啟精緻的木質盒子,紅線纏著虯髯人參,無論是品相還是年份瞧著都是上品。
“蠢貨!誰讓你去宮裡傳信的?”
朱氏怒道,有氣無力的樣子看起來卻極為嚇人,彷彿這藥不是為她求的那般。
“……”
南錦瑟被吼得微微愣神,委屈不忿湧上心頭。
她當然也知道姐姐在太后宮中伺候不易,可是她再不易手頭還是寬裕得多,自己不過是找她要了根人參,便錯了麼?
“你就是從來不提別人考慮,所以才養得這般嬌慣!你長姐好不容易在宮裡某得一席之地,你這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害她?變著法兒的給她的敵人送把柄嫌她活得太長麼?”
朱氏拍桌子吼道,病弱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猙獰。
“若不是擔心母親頭風痛得緊,錦瑟萬萬不敢去宮裡尋姐姐,只是母親手中明明就沒什麼積蓄了,為何還要將最後的銀錢都給她?她南琯琯的錦繡前程比母親的命還重要嗎?”
南錦瑟梗著脖子道,眼圈瞬間紅了。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直接抽到臉上,火辣辣的卻沒有痛感,只有嗡嗡作響的聲音迴響在南錦瑟腦子裡。
母親打她?竟然為了南琯琯打她?
“給我滾出去!”
朱氏紅著眼圈,指著門外的方向,屋裡屋外的丫鬟婆子都不敢出聲,生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被當了出氣筒。
“呵!”
南錦瑟捂著臉,半晌才回過神,看都沒看朱氏一眼,轉身便衝了出去。
果然在這個家裡,誰都比不上南琯琯重要,因此無論她做了什麼都是居心叵測一文不值……
“夫人,這……”
劉嬤嬤有些怔然,畢竟都是一個娘生的,差別這般大任誰也受不了。
“哼!隨她去!這丫頭終日只會摸魚混日子,她若是有琯琯三分心思去琢磨如何替我分憂解難,我這做孃的也不至於被氣成這般!”
朱氏並不在意南錦瑟的情緒,她大小便是如此頑劣,不如琯琯懂事又不如琯琯聰慧,明明資質不錯卻吃不了苦,不肯下功夫讓自己更上一層樓!
“是。”
劉嬤嬤站到一旁,最終還是沒敢跟出去。
南錦瑟一路跑一路哭,直到後花園旁才漸漸止住哭聲,回頭一看身邊沒有半個人影。
“哼!都是寫忘恩負義的東西,除了會看母親的顏色之外,你們還會什麼?”
罵聲從假山後傳出去,驚動了過路的人。
“誰在裡面說話?”
南錦寧微微駐足,視線停留在假山旁的小徑上。
她自然之道里頭的人是誰,只是這種時候越是著急便越顯得刻意,南錦瑟素來是個蠢貨,只會仗著嫡女的身份做些有的沒的,虛偽惹人嫌惡,如今被南琯琯一比,自然被朱氏棄之如敝履。
“……”南錦瑟自然聽出來是南錦寧的聲音,卻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咬著唇不吭聲。
“你不說話,那我進來了。”
南錦寧嘆了口氣,屏退了左右的丫鬟,走了進去。
“你出去!別進來!”
南錦瑟急了,想躲卻來不及,只能轉過身背對著外面的入口。
前些日子南錦寧在宮中糟了淑妃娘娘責罰丟了人,她也沒有對她表現出半點兒關係,再者因了母親與姐姐嫌惡她們母女貪得無厭,因此這幾日故意疏遠了她們,這會兒只怕是進來看她熱鬧的。
“三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南錦寧立在小徑入口處,壓低聲音道,驚訝心疼的神色溢於言表。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麼?如你所見!”
南錦瑟轉過臉,怒瞪著南錦寧,嬌俏的臉上印著個紅紅的五指印。
“嘶!誰打的你?”
南錦寧倒吸一口涼氣,帶著面紗的臉上眉頭緊蹙。
“除了我那好母親還能有誰?看夠了沒?看夠了給我出去!”
南錦瑟冷笑,朱氏心裡怕是隻有南琯琯才是女兒,她這個親生女兒與庶女無異!
“三妹妹何時與我這般生分了?我雖蠢了些,卻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誰對我好我自然加倍奉還,你受了委屈心情自是不好,不若與我說說吧。”
南錦寧柔聲道,並沒有平日咋咋呼呼的模樣,反倒是有了幾分姐姐的模樣。
“你真這麼想的?”
南錦瑟睨了她一眼,見她神色真誠,竟然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走吧,去我院中坐坐,我正好做了些吃食,給你嚐嚐。”
南錦寧拉著南錦瑟的手往外走,全然一副親姐倆兒的模樣,畢竟南錦瑟什麼脾性,她再清楚不過,想哄她自然也容易得多。
清風苑。
南瑾瑜正在吃東西,聽隔正在聊壁的八卦聽得津津有味。
她並不是個喜歡打探別人隱私的人,但是今日是真的被鬱悶到了,所以想找點兒事情幹。
“姑娘怎麼還在吃?晚膳打包的不管飽麼?”
青衣給南瑾瑜收拾了下榻上的案几,忍不住開口。
平日裡姑娘吃的不多,葷素搭配吃得極講究,今日似乎……太過放肆了些?
“啊?不是!”
南瑾瑜搖頭,將手中的瓜子放下,起身下了榻。
青衣以為她這便打住了,不想她人到櫃子前搗鼓了一陣,居然又翻出來堆別的吃食,瞬間語塞。
“你去睡吧,我吃一會兒就睡了。”
南瑾瑜不想說話也不想解釋,繼續她自己的解壓方法。
都怪自個兒蠢到以為那妖孽說的那些話是在表白,誰知這三天熱度都沒過,人家的初戀情人活著回來了,這下尷尬了吧?
不過想想這樣倒是好事,起碼她沒有任何損失便能安全抽身,就是不知秦王殿下要將自己養在府上當個藥引子,他那青梅竹馬的初戀不知道會作何反應呢?
所以她不得不繼續為自己的小命做打算,省得忽然間被人殺了入藥都還傻乎乎替自個兒挑棺材呢!
“是,奴婢告退!”
青衣雖然覺得不對勁,但是哪兒能知道她肚子裡這麼多彎彎繞,只好退了出去。
一晃眼三日過去了。
南瑾瑜每日安安靜靜在院中搗鼓她的商品,根據每日贈品數量與需求量增減種類,又將未來幾個月的營銷的策略完整做了規劃。
白天專心盯產出,夜裡專心練功,因為無人打擾,清風苑安靜得如同與世隔絕。
“姑娘,今日請的店中木工開始幹活了,柳掌櫃問您去不去看看?”
青衣也察覺到哪裡不對勁,自打那日姑娘問過落櫻公主一事,主子便再也沒來尋過姑娘,連夜白那小子都一道兒消失了。
“出去走走也好,香滿樓的蹄髈做得不錯,今兒再吃一次。”
南瑾瑜伸了個懶腰,起身往外走。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這夜裡專心練功,便能漸漸感覺到自己的內息越來越強勁,施展起來控制力與反應速度都越來越好,雖說她如今大概連十分之一都沒能煉化,不過有進步總是好的。
“蹄髈?紅燒的嗎?啊!小姐帶上我呀……”
綠梢從偏房出來,嗷嗷叫著追上去。
吃什麼的她最愛了,自從跟了小姐以後,她這骨瘦如柴的小身板兒都長圓潤了不少!
“不帶你,你太能吃了!”
青衣故意逗她,板著臉道。
“啊?”綠梢聞言糾結的怔住了,委屈的小臉小心翼翼看向南瑾瑜,“小姐也是這般想的麼?”
“噗嗤!”
南瑾瑜被她委屈的模樣逗笑,一臉無奈道:“你吃的雖多但是幹活兒也多呀!看在你這般勤奮的份兒上,你家小姐暫時還是養得起你的。”
“那奴婢就放心了,今日要吃三個蹄髈!”
綠梢蹦蹦跳跳跟上去,見南瑾瑜笑了,不忘衝青衣眨眨眼。
青衣默默地豎起了大拇指,面無表情的跟在南瑾瑜身後。
近來主僕三人出入國公府較為頻繁,但無論是門房小廝還是侍衛護院,見到她皆是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無人敢有半點兒微詞。
馬車一路到了永寧街口,準備從北街的後門進店。
南瑾瑜百無聊賴的撩著簾子看風景,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等等!停一下!”
趕車的青衣立刻停下馬車,循著南瑾瑜的視線看過去,瞧見了一個陌生女子。
女子梳著婦人髮髻,但看長相卻極為年輕,正滿面愁容的抱著一個包袱,在巷尾徘徊,似乎在等人。
“這是……”
“渣男娶的妻啊!”
南瑾瑜彎了下唇角,看戲般杵著下巴。
真是冤家路窄啊!前幾日撞見了董渣男在國公府門口耍無賴,她便讓綠梢給護院遞了些手工費,如今不想居然在這兒瞧見了朱靈溪。
真是的!她該如何是好呢?
“奴婢替你將她處理了!”
青衣冷著臉,那日收拾了董佳梁之後,她又仔細問過夜白,這個叫朱靈溪的女子竟比毒蛇還狠毒,對姑娘下毒嫁禍,就為了鳩佔鵲巢取而代之!
“處理?青衣小姐姐想如何處理呀?”
南瑾瑜挑眉,見青衣一臉不忿的模樣,笑得有些涼。
她雖不是那個靈魂,但是那個靈魂的一切她都感同身受,日日煎熬。
被青梅竹馬的姐妹和渣男雙重背叛,這原諒色的帽子若是放在前世約莫也是遭人唾罵與不齒的,可是他們害死了正主……
“將她賣給人牙子!神不知鬼不覺的便能讓她徹底消失!”
青衣磨牙道,這個大概是她能想到最狠毒的法子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這般輕易死了,也未免太便宜他們!
“就是!瞧著模樣也不像是心狠手辣的角兒啊,為何這般喪心病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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